她流着泪，呼唤着，眼神空洞，唯有晶莹的泪是云山顶上的白云，是忘川的河水。她已经泣不成声，蹲在地上，捂着脸。
琴声断断续续，轮椅上的老人啊，如早就已经泪流满面，手指紧紧地勾着琴弦，剧烈的颤音从琴弦上传来，像是簌簌流下的眼泪。
许久，二人深深哭泣，却不曾有过一句言语。老妇更是痛苦不已，时隔多年，自己终究是无法忍受。当初是自己的错，她现在便是要祈求他的原谅，能够再见，已是万幸，而此刻，她正是要弥补当年的错误。
胡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衣袖擦干泪水。双手悄然收回，冰弦晶莹的琴弦上，一点点红色的痕迹，衣袖下藏着的手，滴着鲜血。琴弦太过于锋利，撕裂了手掌，可是肉体的痛苦哪里又比得上心脏的痛苦呢？
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胡琴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漠然。他不着痕迹地挥一挥衣袖，拭去冰弦琴弦上的血珠，然后：“这里没有胡不休，只有胡琴。如果你今是来看我的，那么欢迎，如果还有别的事，我劝你还是走吧。”
老妇停止了哭泣，情绪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注视着胡琴，心想，他老了。
是啊，老了，可是谁不是呢？
都老了。
她自己也是一样，老了，丑了。
即使她涂抹再浓的妆，仍旧掩盖不了脸上的苍老。
她站在那里，止不住泪水，怅然一笑，：“我只是想看看你，我以为……”
“以为……”
到这里，她已经没有力量再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终于，还是没有出来，只是一声声凄惨的哭泣。
“以为我死了，是吗？”
胡琴握着轮椅的扶手，两腮的肌肉紧紧地僵持着，身子不住地颤抖，握着扶手的双手，发白的关节，铁木制成的轮椅在这一刻隐隐有崩溃的征兆。
一抹怅然的笑在胡琴的脸上涌起，他无法忘怀的是那一瞬间的心碎，这是所始料不及的。
“我……”
老妇抬手，想要再些什么。
“我知道是我的错，所以我今才来了，你知道这十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没有你的日子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你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在祝府那帮饶窥视下度日如年的吗？”
“你知道我偌大的家业又有多少人在觊觎，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
她一直都为停止哭泣。
这是一个很悲赡故事。
胡琴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送开了扶手之后，扶手上蛛网似的裂痕。
“往事随风而逝，不堪回首，如今你我韶华已逝，何必再执着？”
老妇错愕地看着胡琴，她实在是想不到胡琴竟然会出这种话，那意味着什么？难道是……忘了我吗？可是……他怎么可以，他可是很爱我的。
爱？谁又能谁会永远爱着谁啊！所谓的爱之无悔，根本就是屁一样的东西啊！哪来的那么多男男女女伤春悲秋啊！人世间最大的谎言是什么，不就是我爱你吗？
可是，很多人总是甘愿被欺骗的，不是吗？听到这句话最开心的，又是谁呢？
老妇颓然，后退几步，身形像是随时都会跌倒，宽大的衣衫套在身上，三千白发散落披肩，泪水模糊的脸庞，像是这浑浊不堪的世界。
“你……”
老妇不出话来。
“何来恩怨，何来仇恨，不过是过眼云烟，你还是回去吧！”
胡琴淡然摆手，显然是下了逐客令。
“既然茶也喝了，人也见了，满足了吧。”
是啊，该满足了吧！还有什么遗憾啊！有时候奢求过多，会哭的啊！
老妇不知些什么，心已碎，身已动，又能如何？
“我……我希望你跟我走，和我去祝府，跟我一起，寻找十大名琴，开启琴帝墓。”
“传琴帝墓之中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灵药，我相信只要你服下，一定可以重新长出一条腿来。到时候……整个祝府，甚至是四大家族，我都可以给你。”
“我只求你跟我回去，好吗？”
她近乎哀求，近乎疯狂。
疯狂的人，最为可怕。
胡琴淡然：“我确实要开启琴帝墓，不过……我已经答应了要和祝府合作。所以……这一点，你已经得偿所愿，只是……我们已经老了，不可能了，放手吧。”
“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这句话她是吼出来的。
胡琴摇了摇头，：“错过了，便错过了。远去的自有他的方向，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不，不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要弥补你，为了你，我甚至灭了罗家，甚至已经找到了七大名琴。难道这些……都不够吗？”
老妇的眼里涌出一丝疯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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