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云懿同师弟师妹们回了清云观，累了半日，各自回房间休息。
云月担忧地看着云懿，“云懿师姐，你没事吧？”
云懿唇角微微一勾，“云月师妹，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快去休息吧，我去师父那儿汇报下今日的情况，便也早些休息了，累得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云月见云懿当真没什么，心想，也许云懿师姐师妹都没听到，也许，是她多想了，于是忙点头，“嗯，好的，云懿师姐。”
……
暖阳西斜，还未过山平线。
云懿转身时的阴郁得几乎能滴出雨来的脸色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更是阴寒，纤纤十指狠狠掐入掌心的皮肤，疼痛并未让她松手。
如果可以，她定是要抓住那个掳走她的人，将她千刀万剐…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缓缓朝着师父的檀悦阁走去。
……
……
檀悦阁里隐隐有迟疑的声音传来，是云锦的声音。
“师父，这件事情便这样办吧？”
“云锦，这次入选四十五人，其中苏妄资质最高，更甚黎晚舟或许便是极品神根，你却说要收个废灵根做首徒，你……”
“师父，弟子心意已决。”
刘子仙长叹一口气，“既然想要收徒，那其余之人…可有相中？”
“师父，弟子此生只收她一人。”
“……”
站在檀悦阁外的云懿脚上像是被钉上了钉子，迈不开步子，沉静的目光望向紧闭的门扉。
云锦沉着坚定的声音在耳边虚虚渺渺。
云锦师兄嘴里的她又是谁？他说此生只收一徒。
记忆如同被移动了的门扉，云锦自檀悦阁里走了出来，他仍旧一身白袍，那袍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看上去如一团云雾，衣襟袖口处依旧是竹叶绣，这件却是金丝银线绣成的，泛着丝丝流光。
云懿看向他那随着动作荡动的袍角，温温柔柔地叫道：“云锦师兄。”
云锦狭长的眸光淡淡掠过她，点了点头。
接着，未多言一句，便匆匆离去。
云懿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思绪翻飞。
那时云锦刚入八阶道术。
她同云月云凌云明前去祝贺。
云凌说：“云锦师兄，你怎么这么厉害？都入了八阶道术了！听师父说，来年清云观收徒，你也可以做师父了！”
云明参合，“嗯，是啊，是啊…做师父感觉可威风了！”
云凌说：“是啊！至少不用上那叫人头痛的早课…”
云月瞥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
云凌咯咯直笑。
她认真地问他，“师兄会收徒吗？”那时，她喜欢直接叫他师兄，仿佛更亲密一些，后来，又觉得不妥，又换成了云锦师兄。
云锦淡笑不语，只道，“清云观长老众多，我只羡慕从前的花师叔，没有徒儿的烦恼，乐得轻松自在。”
“这辈子，我只专心飞升之事，收徒，就罢了…”
就罢了…
罢了…
那句话盘踞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散去。
然而，如今……
果然，有什么在变了。
……
……
晚上，月朗星稀，肖思瑶提着灯笼往清心堂走，风吹着她青绿色的裙裾。她走得不快不慢。
散伙饭最终在云凌带来的消息里泡汤了。苏妄挺高兴的，也有些担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凌暂时也说不清云锦师兄是怎样解决的，总之，意思就是叫她今晚留下来，且看明日。
清心堂与清竹堂的距离有些远，上一次去，是云锦带着她直接飞入的，一眨眼的功夫，路怎么走也没看清，所以这一次过去，她走得磕磕绊绊的，差点饶了远路。
途中遇到了个少女，她认识，是云懿。
当然，她改头换面了，她觉得云懿应当不认识她。
不过，等她问她清心堂怎么走时，云懿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眼，如果她没理解错，那眼神里似乎是赤裸裸的审视。
肖思瑶不喜欢这眼神。
云懿说：“你是那个废灵根，肖思瑶？”
肖思瑶被她略显冲动的语气愣了愣，秀眉皱了起来，直觉云懿对她有敌意。
她们见过一次，是云凌带着她去吃饭时，她是以新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想，她应当没做什么惹怒她的事，隔了会，点点头。
最终，云懿没告诉她怎么走，哼了声便离开了…
肖思瑶无语，继续找路。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被她硬生生走成了半个小时。
她到达时，清心堂里亮着烛光，很安静。
她叫了声：“云锦？”
没人回答。
她越过门槛，朝里张望。一眼便见一张紫檀木桌几，上头焚着沉香，云烟袅袅，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这股子味道，有种凝神静气的功效。桌几上摆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就这么摊开着，风撩动着书页，却只是轻轻撩动着，并未翻页。
桌几旁放着一把竹塌和书柜，对着窗口，青竹屏风后有水声传来。偏西的桌子上摆放着可口的菜肴，还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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