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
白归一与孟尝来到了河间。
两个人在街头等着买几个驴肉火烧，吃完了坐在桌边无所事事。
孟尝曲起手指扣着桌面，看着街上面有菜色的行人，有些奇怪，“这里怎么突然这么多流民？”
“不知道。我去找个人问问。”
于是他让摊主又加了一些驴肉火烧，拿了几个朝着那群流民走了过去。
孟尝看到那群流民蜂拥一般将他淹没其中，于是掩面，“羊入虎口。”
接着扬声朝摊主问，“老板，你这一日能够卖多少银子啊？”
“摊小利薄，一天不过一两银子，若是除去本钱，得利就更少了。”
孟尝拿了一大锭银子拍在桌上，“这里是二十两，买你半个月。”
“公子哪里能吃这么多？”摊主如此说，还是受宠若惊，激动得手足无措。
“赈济灾民。”孟尝一拍桌子，上前一步扬声道，“不要钱的驴肉火烧，想吃的过来排队。老弱妇孺在前，男人都滚到后面去！要是谁不守规矩，大爷我弄死他！”
他的话刚说出口，街上围着白归一的人就一哄而散，将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孟尝扛着剑走了出去，那些人看他一脸匪气，立刻自发自觉排起了长队。
白归一终于脱身而出。回来坐下，与孟尝闲话，“问出来了，常山那边发生了旱灾，这些都是逃难的灾民。听说那边死了不少人。”
“看来我们最近有事做了。”
于是两人就在这里耽搁了下来。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驴肉火烧摊子，后来，还又包了一个面摊和包子铺。经了一个月，直到灾民少了，两人才决定离去。
在城外的小清河边，两人抓了两条鱼，架在火堆上在烤。孟尝下去洗澡去了，白归一靠着树在午睡。
后来听到有人回来吃了起来，以为是孟尝，无奈他眼皮沉重，也没抬一下，翻了翻身，依旧睡了去。
片刻后，听到孟尝厉声道，“你这小贼可真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猖狂，偷人财物。”
白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孟尝抓着一个五六岁孩子的手，怒目而视。那个孩子虽然粗布麻衣，可身上穿戴整齐，脸颊也干净，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到孟尝这般声色俱厉，立刻被吓哭了。
孟尝抓着他的胳膊，摇晃着手中的剑恐吓，“偷东西若是抓到了可是要被砍手的。你说砍你哪只手好。”
那个孩子哭得更加厉害了，手中的烤鱼掉在了地上。
“孟尝，你干什么呀？一个小孩子，你看都把人家给吓哭了。”
白归一说着拉起衣袖给他擦脸，一边埋怨，“咱们俩小时候没少偷鸡摸狗，要是抓到就被砍手，你我就是千手观音，也不够砍的。”
孟尝看着那个孩子，做了个鬼脸，“你想吃东西叫哥哥啊，叫了我就给你吃，偷吃算是怎么回事？”
白归一给那个孩子擦着手，正好擦到这孩子的手心，与他一样的地方，手心里也有一颗朱砂痣。
只是与他的不同，那孩子的朱砂痣在左手，而他的在右手。他看到了立刻惊喜道，“哎，孟尝，这孩子与我有缘，手心都有一颗朱砂痣。”
“这算什么有缘，老子屁股上也有一颗。谁身上还没个痣啊胎记啊什么的。有什么稀奇的。”
白归一却不理他，看着那孩子道，“你叫什么？”
那孩子抽抽搭搭道，“娘亲说，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
“那你娘有没有说不能偷别人的东西啊？”
“她……说了。”那孩子低下了头。
“这你怎么不听她的话？”
“可是我肚子饿。”
“肚子饿就能偷东西吗？”
“得了啊。你一个妙手空空的神偷，说这话也不怕脸红。”白归一把另一条烤鱼递给他，“你别理他，他是个坏人。”
那个孩子不住点头，破涕为笑，“哥哥你说的对。”
这话倒把孟尝气得够呛，他恶狠狠盯着那孩子道，“坏人抓的鱼，你有骨气别吃。”
“名字不能告诉给坏人，不过娘亲说可以说给好人。”那孩子对白归一窃窃私语，“哥哥你是好人，我可以告诉你。”
“好，那好哥哥问你，叫什么呀？”
“我叫小杰。”那孩子有些警惕，话也说了一半，留了一半，没有透露自己姓裴。
“小姐？”孟尝立刻道，“你是不是姓千金啊？”
裴杰摇头，没有说话。
白归一道，“那你给好哥哥说说，你家人呢？”
“我爹上京赶考去了。”
“那你娘呢？”
“她睡着了。”
白归一知道，这孩子的母亲多半是亡故了。他有几分不是滋味，颇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他刚才一看这孩子细皮嫩肉，知书达理的，就知道原本也是小康之家出身，不像寒门之子。于是问，“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娘亲让我去长安。”
“找你爹？你家哪里的？”
“常山的。娘亲睡着以前说了，要我记得自己家是哪里的，去了长安容易找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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