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后天李院长办升学宴，你要不要去？」医院中庭内，孙颖问贺峰。
「我一做护理的，他也邀请？」贺峰接过烫金的请帖，大吃一惊。
「不是啊！这是给我的，你看一下，上面写了——如果想参加的，需要提前报名，交了钱才会发帖儿安排座位的。」
「我不想去！」
「小峰，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就帮你送两百元礼金。」
「啊？孙姨，不用吧！」
「这些人情世故，是要的……你听姨的，不会错的。」
「唉……那好吧，我去报名。」
贺峰心里这个气啊！
这李国华分明是借此敛财嘛，他这种搞法，一个医院最少也得上千人，每人几百，一下子就进账几十万。
「靠，这敛财招数太阴损了。」贺峰在心里骂道。
贺峰跑到楼梯道吸烟，听见下一层楼梯内有一男一女两名清洁工在聊天。
听声音——女的应该是林阿姨，男的是老宋头——也在说李国华的升学宴的事儿，贺峰于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不去不好吧！老宋……那个邱北河是李国华的亲信，万一哪天让你走，你能怎样？」林阿姨劝老宋头。
「老子擦屎擦尿，每天也就赚个五六十块，马的……凭啥要给他。」老宋头嚷嚷着。
「咦～你小点声儿哦，让人听见多不好！」
「你去，准备给多少？」
「我看过别人的请帖，那上面写了菜名，一桌八人，算了一下，每人最少值一百五元，还不算酒水啥的。」
「这么多？真是腐败。」
「我准备给两百，到时候带我孙子去，就当下馆子了。」
「你问问，都谁去，要是大家伙儿都去，嗯……我就去，到时候，我就给五十，多吃点，赚回来。」老宋头气呼呼地说。
「不行的，要先交钱报名，然后才给安排座位发请帖。」
「啊……这样啊！靠！这……这人也太奸诈了吧！」
「……」
四天后，贺峰与杜梅、陶美丽、吴君悦几人坐公交车去大富豪酒店。
「陶美丽，你听说了吗？升学宴的酒席也分了档次？」杜梅说。
「啊？分档次，咋个分法？」
「听说交两百元的和交五百元的饭菜不同。」
「同一家酒店，连饭菜都不同？这也太过分了吧！」
「啊？杜梅，你听谁说的？」贺峰也觉得惊讶。
「那请帖上不是都标了吗？」
「是吗？」
贺峰急忙掏出请帖——这是报名后，医院专门安排人发的。
「我是在二楼咖啡厅。」贺峰说。
「我也是，完了，估计你也是。」陶美丽说。
「你们说啥呢？」
快到站了，吴悦君才把座位让给一名孕妇，也挤了过来。
「你请帖呢？」杜梅问。
「在这啊！」吴悦君一拍簇新的LV挎包，炫耀地说：「下车再说吧。」
正说着，公交车到站，吴悦君扯着杜梅下了车。
「我是在宴会厅。」吴悦君说。
「我看看！」陶美丽接过一看，嚷道：「老天，菜是不一样的喔，我们的只有两道荤菜，她的是四荤四素。」
「我的天，这也太势利眼了吧！」贺峰现在才想明白——为啥要先交钱了。
「是啊，是啦……」
两名女孩也气愤地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行啦！谁办酒宴还不得赚点！」吴悦君不满地夺回请帖。
这是一家中档的饭店，二楼咖啡厅的座位挤得满满的，由专人把守门口，交上请帖后，每个人给发了一个圆圆的不粘胶贴纸，用来贴在胸前，出入还要检查。
「靠，这是防止人蹭吃蹭喝的啊！」贺峰真是大开眼界。
与贺峰一桌的，也大多都是身穿工作服的护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聊着天。
酒店室内装修有些年头了，天花板个别部位的乳胶漆已经开始剥落，水晶吊灯似乎从来没清洗过。
墙壁脏兮兮的，似乎上方曾经漏过水，墙壁上还残留着水渍痕迹——一缕缕垂直线状的，已经发霉风干。
地面没铺红地毯，而是土黄色的旧瓷砖，表面大多已经磨花。
贺峰很少参加此类酒宴，只在孙颖儿子周扬帆参军时去过一次。那次酒宴上菜品几乎都是肉菜，临走时，孙颖还打包了一饭盒鸡腿给贺峰。
「喂，你听说没，李院长的儿子考上的只不过是个技校。」
一名中年妇女阴阳怪气地说。
「是大专吧？听说是自费的，是医务管理专业。」
另外一名瘦子看来知道内情。
「哼……这破学校也有脸办酒宴，我们那里要不是本科都没脸见人。」
「是啊，说是升学宴，连个孩子面都看不到一眼。」
「能不来吗？听说领导都在包房里，估计是陪领导了。」
「一会我们去包房，借着看孩子的机会看看他们吃什么？」
「算了吧，老宋头，人家吃的好是因为随礼的钱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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