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成君还想说什么，张着嘴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根本没法反驳苏月的话。
是啊，他能做什么呢，就算他回去了，他爷爷奶奶也不会承认，更不会对他说实话。
“为什么？”李成君双手捂脸，带着颤音问道。
为什么，苏月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女子的命运会这么悲惨。从小生活在男女平等的和谐社会里的她完全不能理解。
“你该庆幸，你还活着。”
“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如果你死了，留下你妹妹一个人，她会过得更惨。”这句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事实。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妹妹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就算不是你妹妹，也可能是别人的妹妹，比如我，如果不是我大哥和二哥坚持，也许我的下场也和你妹妹一样。”
李成君忽然抬头看向苏月，又回头看了一眼苏槐。
是啊，他听苏月说过，她曾经也被迫出嫁，是她的两个哥哥坚持和家里断了亲，她才逃过了一劫。
这么说来，最该怪的那个人，是他自己，是他没用，是他没有勇气和家里抗争，才害死了他唯一的亲妹妹。
“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香儿。”李成君自责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你这是干嘛。”苏槐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用力的抓着他的双手，“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你的身上。”
“苏二哥，是我没用，保护不了香儿。”
苏槐看着泪流满面的李成君，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不该去想这些事，只有活着才是对你妹妹最大的安慰。”
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痛苦。
李成君忽然觉得自己好迷茫，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生活下去，他没办法面对家人对他的欺骗，因为他无法原谅他们。
他真的好恨好恨，恨家人的无情，也痛恨自己的懦弱。
“我不配当一个哥哥。”李成君愧疚的呐呐自语。
“可是在香儿眼里，你却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香儿一生凄苦，但是在她的世界里，李成君就是她唯一光，只有哥哥会护着她，关心她，疼爱她。
如果她还在，肯定期望李成君好好的生活下去。
“李成君，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香儿的期盼好好的生活。我同你说过的，等到有一天，你有能力了，还有机会为她讨回公道。”
“我目不识丁，空有一身力气，我能做什么？”李成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不识字，可以学，有力气，可以练武参军。”
“我这个年纪，入了学堂也不会再有成就，饶是参军，怕也是建功无望。”
学子五岁启蒙，他都十五岁了，就算有钱去学堂，他也错过了考童生的年纪。再说参军，别人从小练武，也未必能得半点军功，更何况他这种毫无根基的人。
“读书是为了开拓眼界，又不是非要参加科考。带兵打仗也讲究用兵之道，你有见过空有蛮力的将军嘛。”
“我，可以吗？”李成君不自信的问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苏月说这番话，自然是为了激励李成君，她怕李成君自此消沉，像个活死人一样麻木的活着。
但是这番话落进了苏槐的耳中，却是让他心生疑惑。
他家月儿什么时候这么有见识了，什么开拓眼界，用兵之道，哪里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苏槐皱着眉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苏月，怎么看都是他家月儿的相貌，可是自打她从山上回来之后，她的性子似乎也变了不少。
变得开朗了，也变得聪明了，今天一席话更是让他刮目相看，反正那样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
“苏月，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我之前答应你，要为你家干五年的活，这期间，我能念书吗？”
“当然可以，而且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先生。”
苏槐闻言，忍不住插话道，“月儿，你什么时候找的先生，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早上。”苏月神秘兮兮的眨眨眼，“二哥，要不，你来猜猜我说的是谁？”
今天早上？今天一大早，苏月就来了地里，除了家里的帮工，她也没见过外人。苏槐把在荒地干活的那些帮工统统想了一遍，似乎没有这样的人吧。
苏槐摇摇头，“猜不到。”
“是王二叔。”苏月也没卖关子，直接告诉了苏槐。
“王二癞痢？”苏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你是说王二癞痢识字？”
“对啊，王二叔念过书。”
“怎么可能，他要识字，为啥每天在村里干那么偷鸡摸狗的事，随便去镇上摆个摊，帮人写写书信，都能赚不少钱。”苏槐压根就不相信。
“王二叔真的识字，早上还教了我和倩倩写自己的名字，二哥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倩倩。”
“真的啊？”苏槐还是半信半疑，这也太难让人相信了，一个村里的二溜子，居然念过书。
“当然是真的，我还拜托了王二叔，让他以后教苏兴识字，他也爽快的答应了。”
“而且，倩倩也想识字，他也答应一并教倩倩。”
“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再多一个李成君，应该不成问题。”
李成君没见过王二癞痢，但是从苏槐他们的对话中也不难听出来，王二癞痢是个游手好闲的主，但是他并不在意。
反而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苏月，他几时能教我识字。”
“我和王二叔说好了，每天午饭过后，他会抽出半个时辰讲课。”
李成君一听这话，急忙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就去。”
“你也不用这么急吧。”苏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
书都还没买呢，难不成让王二癞痢教三字经啊。
可是转念一想，学堂启蒙的第一课，不就是教的三字经嘛。
这是国学，她老早就会背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还有弟子规，也是国学必背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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