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说，将近三年，你没落下读书作文？”
“这个……其实这也就是这一个多月时间，不分昼夜的习作！”
“天哪！你们这是……这是以为做文章，是狗爪蘸着墨水乱按梅花么？”
“儿子……是认真写的！”
刘健这叫一个气呀！
一个月就算是印，也印不了多少……老爷子气的无语了……
他懒得看刘杰及其所谓文章，回到书房让人泡杯茶，准备冷静冷静……
刘杰也不强求，在花园里找个僻静之处，嘴里念念有词，继续背诵，继续琢磨自己写的文章……
甚至晚饭都忘了吃……
刘健差仆人来叫的时候，刘杰才连忙回到饭桌，跟父亲一起吃饭！
“好好吃点，吃了好好睡吧！不要做春秋大梦了，既然要考，那就应付一下，完事了好好回去，弄你的国之利器吧！
一来，你不是那块料！
二来，你请你不要侮辱圣人学问，要是你这样都能中举，天下那些皓首穷经的读书人，岂不是要吐血？”
刘杰听着父亲的冷嘲热讽，也不敢顶嘴，他自己都觉得也就是应付一下，自己老师忠义伯一心要自己考一下，没办法只能全力以赴背诵唐伯虎那个疯子的所谓模板……虽然，按照以前的标准，刘杰觉得自己的文章确实进步不少，现在看来已经是四平八稳，无论格式、要素、韵律、措辞等等，都已经无可挑剔了，要什么有什么，只是越读越恶心，看到自己的文章，自己都想呕吐……
所以，刘杰觉得这样的文章，考官看了，能忍着不吐，就已经给自己面子了……大体上，他还是认同父亲的观点，自己不是做文章考科举的哪块料……
他的心里，现在还记着各种钢材的性能如何搭配，才能抗压耐磨等等……心思根本不在这毫无意义的玩意上……
不过，做人真的很难啊。老师张镇对他们给予了极高的厚望，他希望每个人都中举！
已经发了狠话，要是谁不中举，就罚他去挖一个月的煤……像自己，还有李兆番、张元、王延陵、王守文等这样的，必须在前十……
要是进不了前十，就发去挖煤三个月……其实吧，挖煤也无所谓，挖煤令人快乐、挖煤令人成长……但现在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儿，就是搞钢材啊……如果去挖煤，说实话，很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所以这个名次一定要取得……
刘杰心里这么想着，因为天天背诵模板，嘴上出声音出习惯了，一下子竟然把话给说了出来:“……一定要取得名次！”
“……什么？你说什么，儿子？”刘健过来摸摸刘杰的额头，“你怎么了，儿子？难道在那边这两年多给你呆魔怔了？”
“……父亲，儿子心里苦啊。要是这次秋闱得不了前十的名次，就要挖煤三个月……”
“谁这么要求你的？是忠义伯那个……那个……你的老师吗？”
刘健嘴上想骂张镇，但又觉得不妥，就没骂出来……
“是啊！”
“你不去挖，不就是了吗？”
“不行！这是师命！”
“你这么认可你的那个老师吗？”
“认可！忠义伯是这天下最好的老师。”
“一个能让你去挖三个月煤的老师，居然是天下最好的老师。”
“是的，父亲！挖煤使人快乐，挖煤使人成长……正是因为两年多以前，挖了一段时间的煤，然后儿子才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了……”
“……为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知道是为父的脑子乱了，还是你的脑子乱了……
反正总有一个人的脑子，是乱的！
这话，咱爷俩是说不下去了！
你耗子尾汁吧……”
刘健是个河南人，耗子尾汁的发音，很标准，很纯粹……
没想到，快四十的刘杰，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竟然点点头！
也不管父亲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独自扒拉了五碗饭（没错，就是五碗，一个常年跟钢材打交道的人，食量确实有点大），然后继续去背诵自己的模板了……
刘健其实也没走远，他远远地看着儿子，一碗接一碗的，扒拉着饭，心态是崩溃的……
张镇啊张镇，老夫跟你不共戴天，好好的一个儿子，也是老夫唯一的一个儿子了，不仅让你给养废了，而且还给养成了一头猪，这可怎么办？如何是好啊……
刘杰没有理会心态已经崩溃的、黯然伤神的父亲，晚上他又做了一篇文，恶心了自己一下，实在困得不成，才睡了……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刷牙洗脸，边走边背诵模板，跑去贡院了……
李东阳的继子李兆番，虽然没有刘杰这么魔怔，也差不多了，不过李东阳这个人，脑子转的比较快……而且李兆番年龄小，资质也不差，你东阳觉得他是有希望的，好好的鼓励了一下，就把他送到了贡院……
张升家的张元也是这个状态……
而相对来说，王鏊家的王延陵，比起任何人都疯狂，回到家里，谁都不搭理，饭也不好好吃，一直嘴里念念有词背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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