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李昭才清醒过来，他有些脱力，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意识到自己拽着陆皎的手，他陡然松开了。
陆皎将疼得有些麻了的手掩在袖中，跪在他身侧，“殿下。”
她抽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双手递上。
李昭面色冷沉，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恭敬跪在一边的陆皎。
片刻，他从陆皎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陆皎松了口气，李昭这样的人必然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有些事光是知道就是死罪。
“殿下是不是太累了，不如早日回寝殿休息，奴婢去殿中点些安神的香料，殿下觉得如何。”
李昭闻言，将帕子随手扔在了桌上，见她言语之间都在掩饰自己所见的一切，他心中生起自厌，又厌恶一切的情绪。
她想遮掩过去，他偏偏不让。
“抬起头。”
陆皎顿了顿，顺从的抬头，只是垂下眼眸，以示恭敬。
李昭语带恶意，“你觉得孤只是太累了。”
“奴婢失言，还请殿下息怒。”陆皎心知不好，连忙先认错。
“跟孤说说，你失言在哪里。”
李昭刨根究底的追问，他心里不痛快，就想让人陪着他一起。
陆皎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只好哄着他道，“奴婢不该仗着殿下宽厚，就自作主张。”
“哼。”
巧言令色。
李昭一直将自己的病遮掩的很好，第一次让她撞见是无奈，这一次也是避无可避。
这一次，他发病时的样子也被她看到，李昭想到这里，便觉得更加难以忍受。
李昭不想承认的，但之前他一时觉得该杀了她以绝后患，一时又想留下她，他就不用独自忍耐，留着她，也能让她帮忙遮掩。
陆皎眼睫轻颤，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很怕孤吗？”李昭盯着她的眼睛，似要看清她说的是否是真心话。
若有假话，那就是她找死。
陆皎心中觉得他自己没数吗，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吓人，嘴上却道，“奴婢只是怕殿下生气，怕殿下觉得奴婢伺候的不好。”
“奴婢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只求殿下相信奴婢的忠心。”陆皎坦然道，快把自己都感动了。
可李昭只是沉着脸看了她片刻，就甩袖子出了书房。
听到李昭喊了盛公公伺候，等他走远了，陆皎才起身。
陆皎轻轻揉了揉被李昭捏过的手，明白自己这是暂时过关了。
一连几日，李昭都没有再召她伺候，男人心海底针，像李昭这样的，心思更是深沉的连陆皎也只能猜中一两分。
暂时不用去前殿伺候，陆皎也乐的清闲，她又不是真的宫女，可不会上赶着伺候人。
“若鸢姐，不好了，外面好多侍卫把太华殿都围起来了。”映桃慌张的跑过来找陆皎，她没见过这阵仗，十分害怕。
陆皎也是一惊，连忙随她出去，果然看见太华殿门口看守的侍卫。
“怎么回事，殿下回来了吗？”陆皎抓着一个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着急忙慌道，“殿下回来了，奴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奴才急着去请侍医。”
陆皎得了话，又带着映桃寻去了前殿。
“盛公公，发生了何事，外面怎么那么多侍卫，将太华殿的门都关上了。”陆皎见盛公公出来，连忙把他拉到一边问道。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殿下为了替方大人求情，触怒了陛下，被陛下禁足太华殿了。”盛安心下也惶恐，殿下被禁足，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陆皎突然想起前几日在书房偷听到的，方大人，想必就是那个治水的方进，那这应该就是李昭本来的计划。
“殿下没事吧，怎么还找了侍医。”陆皎又抓着他问道。
“殿下跪在殿外为方大人求情，伤了膝盖，还中了些暑气。”
“殿下那里还需人伺候，我先回去了。”
送走了盛公公，陆皎也没闲着，先去小厨房看了看，把李昭中了些暑气的事情告诉了大厨，让他看着做些能入口的吃食。
不少太监宫女被外面的阵仗吓到，陆皎安抚过他们，让他们下去各自做好手边的差事。
“若鸢姐，真的没事吗？”
映梅、映桃她们几个也聚在陆皎这里，寻个心安。
陆皎看了看她们，诚实道，“我也不知道。”这场禁足不知多久才能结束。
“但我们都是东宫内出来的侍女，殿下是宽厚的主子，眼下殿下遇上困难，我们能做的，就是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差事。”
“我要去前殿候着了，你们呢。”
映菊连忙道，“我的花样子才画了一半，我这就去继续画。”
几个人听陆皎的话，纷纷去找事情做，免得闲下来也是瞎想。
陆皎则独自走到寝殿外，站在门口候着。
寝殿里，李昭皱着眉拒绝了侍医替他看腿。
“孤没这么娇弱。”
“殿下，还是让侍医看看吧。”盛安劝道。
“孤说不用就是不用。”李昭心中有些闷，看着盛安满额头的汗，今日他跪着，带去的几个太监也跪了一地，想必也不好受。
“算了，你也下去歇着吧，今日不必当差了。”
盛安不敢再劝，但李昭此刻还中了暑气，哪能不让人在一旁伺候着。
“殿下，若鸢姑娘在外面候着呢，不如让她在偏殿候着，伺候茶水，殿下身边岂能无人伺候。”
李昭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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