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鸢姐，午膳好了。”映菊端着午膳进来。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膏药味，陆皎靠在软枕上，手边摊着一本书，神色平静，映菊见她脸上并无伤心之色，心下稍安。
陆皎坐起身，慢慢挪到床边，映菊见状，连忙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桌上，过来扶她。
一般人跪了一晚上第二天站都站不稳，根本没法上差，陆皎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毫发无损，所以后半夜她是结结实实的跪着，跪得两个膝盖上都青了一大块，已经抹上了药膏。
“怎么一直看着我，还愁眉苦脸的。”陆皎见映菊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
映菊讲将碗碟都收拾到了一边，面色有些为难，话在嘴边囫囵了几次，也没能张开嘴。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如今在宫里与我相熟的也只有盛公公、你和映梅她们几个，盛公公他们在前头当差，我也就能和你们说说话了。”
映菊不赞同道，“姐姐何必说得如此伤情，陛下一直器重姐姐，这次也不过是…，等姐姐养好了腿，回陛下身边伺候就好了。”
“旁人对我客气是因为我是陛下身边的掌事姑姑，若陛下恼了我，日子恐怕要难过了。”陆皎淡淡道。
“怎么会呢，陛下不会这样的。”映菊绞尽脑汁道，“陛下对姐姐与旁人不同，姐姐宫里的摆设都是陛下亲自吩咐人布置的……”
映菊看着这满屋子逾制的摆件，话音渐渐小了，这屋子处处精致，唯独这屋子的女主人不施粉黛，独自在屋里养伤。
陆皎伸手抚摸着桌上一套合欢花图案的茶具，茶具上的合欢花栩栩如生，花叶的脉络清晰可见，这屋子里的摆设确实处处精致。
陆皎若有所思，这便是他的宠爱了，大概他再给她个不错的位分，在所有人眼里就是极大的偏爱了。
映菊的眼神落在她的手上，碧色的茶盏被纤细洁白的手指捏着，连映菊也觉得赏心悦目，她大概明白殿下为什么要赏赐若鸢姐这套茶具了。
陆皎笑了笑，对映菊道，“或许吧，或许过段日子陛下消了气就好了，我不该惹殿下生气的。”
映菊也松了口气，“姐姐能这样想就好了，陛下不是绝情之人。”
话虽如此，陆皎这次既没有托盛公公让她见李昭一面，也没有再送什么东西过去，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屋子里，除了去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几乎连门也不出了。
李昭无非是要她主动服软，主动歇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像从前一般温柔顺从的在他身边，陆皎却不愿意再顺从了。
连着两次趁李昭去早朝的时候，她去慈宁宫请安。
她受罚的事情许是李昭吩咐下去不准外传，除了当日在乾明殿中伺候的人以外，其余各宫的人似乎都不知情。
“哀家记得若鸢的生辰是在十月初七。”太后看向向一旁的素玉。
素玉看着在一旁的陆皎道，“娘娘没记错，正是呢。”
纪念慈眼中有些怀念，那是她还未出阁的时候，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在，在她身边伺候的一个是素玉，另一个便是若鸢的母亲。
纪念慈让陆皎坐到她的身侧，陆皎有意推脱，但素玉也让她坐下说话，她便不再推辞。
“你的生辰，哀家想替你向陛下求个恩典，先前哀家说替你寻一门婚事，如今倒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也是你父亲当年同僚的儿子，如今也在军中，比你小了几岁，已经是校尉。”
素玉也顾不上别的，在一旁道，“若鸢，你可要想清楚了，小林校尉若是不出挑，太后娘娘也不会挑中了他。”
陆皎心中苦笑，不用在宫中为奴为婢，或许还能得到太后的赐婚，为人正妻，得到夫家的尊重，操持家事，相夫教子，大概是不错的一生了。
但她不是真的若鸢，无意于此，李昭也绝无可能放她另嫁他人。
陆皎跪地请罪，“娘娘大恩，若鸢本不该推辞，但若鸢不想嫁人，只想重新回娘娘身边伺候求娘娘成全。”
“你这孩子，怎么……”素玉不解的看着她。
“快起来，这有何罪。”纪念慈让她起身，“哀家不过是感念你多年伺候皇上，想替你找个归宿，既然你如今不愿，那就先放一放。”
“奴婢都明白，奴婢愿意一直伺候在娘娘身边，求娘娘成全。”
纪念慈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劝。
“奴婢想求娘娘恩典，如今皇上身边已经无需奴婢伺候，求娘娘将奴婢调回慈宁宫中伺候。”陆皎坚持道。
“这样也好，那便重新回到哀家身边吧。”
李昭下了朝，听盛公公说她今早去慈宁宫中请安了，此时还未离开，虽然已经让盛公公以后不必打听这些事情，但还是一下朝就赶来慈宁宫。
进门时，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她站在母后身边，只低头行礼，没有看他。
李昭抿唇，走到了母后身边坐下。
如往常一般，太后与他道，“近日早起有些凉了，陛下早起上朝多披件衣服。”
“儿臣知晓了。”
太后提起道，“还有一事，若鸢年纪不小了，哀家有意为她打算，想让她重新回慈宁宫中伺候。”
李昭捏着茶杯的手一顿，“她在东宫中伺候多年，儿臣倒也习惯了平日里由她侍奉，母后可问过她自己的打算。”
太后也没有多想，“已经问过了，陛下就让她回慈宁宫中吧。”
“是吗。”李昭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逐渐转冷，“若鸢，你想回慈宁宫中伺候吗。”他要听她亲口说。
“是，求陛下恩典。”陆皎跪在地上，求他恩典。
李昭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才控制住自己不在母后这里露出异样，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镇定道，“那就让她在儿臣那里再待一段日子，等将她手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儿臣再让她回母后这里。”
太后赞同，“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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