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走进诊所深处，找到几件女孩穿的衣服给胡莹莹换上：“好好睡一觉，一切的事情明天再说！”
胡莹莹点点头闭上了眼，她的双手却一直握着叶帆，哪怕叶帆手上已经被掐出了无数道指痕。
这一夜医生最不好过，因为他挨了三回打，昏过去三回，不过他宁肯多挨几次，也不希望只挨一回，那样的话他真的看不到太阳再升起。
……
叶帆半卧在一片草丛之间，往下两山之间是妙瓦底科创园区。
跟女生谈心对于叶帆而言的确是个短板，哪怕当年在洛杉矶他也曾战无不胜过，但显然洛杉矶的那些招数在碰上胡莹莹之后完全失去了作用。
好话就尽，然后就是恐吓，甚至拿枪指着胡莹莹的脑袋，这小丫头依旧倔强的像头牛，话不多，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她要跟着叶帆，打死也不回国。
“你究竟想怎么样？”叶帆实在没招了。
“那个女孩，替你挡子弹的那个，你知道她的名字么？”胡莹莹说。
叶帆沉默了，昨天晚上要不是那个女孩出来替他挡子弹，密集的弹雨之间他没有一丝反击的机会，哪怕他拥有再可怕的能力，功夫再好，也怕菜刀。
“她被骗到妙瓦底已经三年了，这期间她想尽了一切办法要逃出去，有一回她甚至成功的过河，但最后还是被那帮畜生抓了回来。每逃走一回，她都要受尽非人的折磨，你知道的，那么畜生会对我们做什么！”胡莹莹说。
叶帆默然，女孩受到的折磨往往比男人惨上好几倍。
“那些畜生折磨她还不算，还将折磨她的过程拍了视频发给了她父母，几个月前她得到消息，在国内的父母受不了女儿被折磨的痛苦，自杀了。这几个月里，她都被关进了黑房，每天被注射毒品、被凑辱，她活着跟死了其实没什么区别。昨晚我们从黑房里将她接了出来，她被折磨的几乎没有一点人形！”
叶帆竭力的回忆，但昨晚形势危急，他压根没注意到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
“她死了，对她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胡莹莹说，“但其他人呢，从国内被骗到妙瓦底的女孩，何止万人！”
“这跟你回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有本事将他们全部救出来？”叶帆说。
“就算将他们救出来，也没什么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回去的！”胡莹莹说，“因为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理由很多，不敢回是很重要的一条。
这两年国家不断加大对电诈犯罪的打击力度，中、缅、泰等国联合行动解救了数千名被骗到缅甸从事电诈的人员，但他们中间绝大部分人都不肯回国。
因为每个被骗到缅甸从事电诈的人员，他们既是受骗者，同样也是施骗者。
他们从事诈骗犯罪的最天始，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都是从自己最亲近的人下手，比如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戚、哪怕是自己的恋人。
所以即便是被解救，他们也不愿意回国，宁愿继续流浪在妙瓦底这样的天诈天堂，很多人已经被完全洗脑，将电诈当成了自己终身都要从事的“事业”。
当然更多的人是害怕回国没办法面对自己的亲人，有时候面子一文不值，但更多的时候，面子比命还重要。
“叶哥，你知道么，如果我现在回去，最担心的不是我爸爸妈妈伤心，而是怕坐牢！”胡莹莹说。
叶帆的脸色明显的有些怀疑，胡莹莹却说：“放心吧，我在这里没骗过任何人。”
然后话锋一转：“可是我杀过人。昨天赌场里被我一枪打死的，是我男朋友，是他把我从国内骗到了缅甸，从天理上讲，我杀了他没有一点心理上的负担，但从法律上讲呢？”
叶帆愕然：“操，你那算是替天行道！”
话说完，似乎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大了，然后便又改口：“最起码也是自卫，正当防卫！”
“叶哥，我大学里学的是法律，虽然只上了一年学就被骗到了缅甸！”胡莹莹笑了笑，“他们该死不假，但都已经被你缴了械。在放下枪之前杀了他们，也许会勉强被算作正当防卫，但放下枪之后再杀了他们，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性质，是故意杀人！”
叶帆学渣出身，他跟法律向来无缘，总觉得胡莹莹这话不值一驳，但真要反驳她却又无从下手。
“也许你是好心，让我们报仇，但报完仇了呢？”胡莹莹说，“那些女孩子会被安全送回国，但警察肯定会调查，而且肯定会查清楚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会以故意杀罪被调查，也许在量刑上会被轻判，但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多判几年或者少判几年有任何的意义吗？”
叶帆忍不住想，特么自己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算犯罪么？当然，这话是不可能跟胡莹莹提的。
“所以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叶帆问。
“我不是想逃脱法律的制裁，而是想让更多人不再重复我的悲剧！”胡莹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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