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的整体构图十分阴间。
一大团一大团的黑充斥着整个画面，这黑不是单纯的黑，而是那种漂浮沉重的浓雾。
在黑雾之中，隐隐可以看到一根粗壮的植物根系。
它鼓鼓囊囊的，像是一个茧。
墨白的神色变得极其凝重：“你是从哪里拍到的？”
“废城。”
“？？”墨白瞳孔微震，“曾经的第三中心城？”
司择渊点点头：“就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地。”
那还真是羊入虎口。
墨白长长叹一口气：“你是什么时候拍下这张照片的？”
“十天前。”
“最近有再去过吗？”
司择渊看他一眼：“没有。”
“那完蛋，”墨白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躺，任由身下的床垫吱呦晃动，“十天了，肯定孕育允许出来了。”
司择渊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墨白的胸前扫去。
“——你看哪里？”墨白后知后觉，扯过被子挡住。
司择渊默默嘀咕：小气，又不是没看过。
墨白眯起双眼：“你又在想什么？”
司择渊移开视线：“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母藤，”墨白没有卖关子，“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异变体，据说是被最早一批科学家从古地球带到蓝星上来的。”
司择渊明明戴着面具，但那眼睛里头明明白白就透露着一个讯息：我很懵逼。
墨白很无奈：“老师当年不是给过我们一本《古生物图鉴》吗？你到底看过没有？”
司择渊不屑地撇过头：“看那些东西，就是浪费我的生命。”
“你还挺光明正大，”墨白笑了，“就学渣这一点，你倒是跟他挺像。”
“谁？”司择渊如临大敌。
“沅少将啊，”墨白尝试着抢救了一下自己已经废了的衣服，“他跟你最像的一处，打架不靠策略，单凭一身蛮力。”
“别把我跟……相提并论。”司择渊声音都冷了下来。
墨白对司择渊的不爽无动于衷，他将破碎的红纱上衣分作两股，交叉绕颈而过，尾端散开遮住大片背脊。
房间里面出于不可描述的原因，在床头对面的墙上铺设了一整面镜子。
墨白对着镜子慢慢转了一圈：“怎么样？”
司择渊这时候变得诚实了：“好看，像古希腊女神的裙袍。”
墨白咻一下回头：“好啊你，《古生物图鉴》一个字都记不住，古希腊女神倒是记得清楚。”
“哼。”司择渊撇嘴扭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说这个母藤。”
裙子改造成功，墨白行动变得稍稍自有了些：“先祖之所以冒险把它从古地球带回来，是因为这玩意儿有一种十分独特的能力，它可以孕育异能体。”
众所周知，异能的产生原因有两种，一种是感染，一种是改造。
不论哪个，都不是天生的。
然而母藤的能力却很诡异，它可以孕育全新的异能体。
经由母藤孕育而成的变异物种，是蓝星上从未出现过的变异序列。
“据蓝星历记载，星际059年，人类生命研究中心通过母藤，成功培育了一种新异能体，命名为未知。
未知的具体能力没有记载，但是，在未知诞生的次年，一座城市消失了，不，应该说是，一个国家，消失了。”
司择渊眸光微动：“哈唯易海岸帝国。”
“答对，”墨白戏谑地笑，“你这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司择渊给出了一字，“滚。”
“从此，未知再无踪迹，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这母藤。”墨白感觉双腿有点发酸，又重新坐回了床沿，“你还记得老师那次醉酒以后说的话吗？”
墨白和司择渊的师傅号称千杯不醉，在墨白与他相识的数年间，他只醉过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醉酒，那怪老头抱着墨白一遍一遍地喊一个姑娘的名字。
墨白没办法，彼时还是冷酷战神的他不得不挽起衣袖充当了一回孝顺徒弟。
在那场照顾的最后，老家伙吐了他一身，然后抓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永远不要去寻找未知，永远不要，连这个念头都不要有。”
那时候的墨白还有挺强烈的好奇心：“为什么？能被你这么惧怕的存在，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我啊。”
“不是你！”老家伙眼神倏地清明，“墨白，记住，如果有一天未知重新出现，你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哪怕这个世界无人能奈何得了你，未知也可以让你彻彻底底的消失。”
对老家伙的危言耸听，墨白自然是不信的。
直到他临死前再次拉住墨白的手：“孩子，最后一句话，不要去试图寻找未知，更不要去唤醒他，他是你的劫。”
“墨白？”司择渊见omega的神思飘远，忍不住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回忆戛然而止。
墨白从床上站起来：“母藤现世，未知还会远么？”
司择渊走到他身后：“你别怕，有什么危险，别一个人扛着。”
墨白微微回头，不知不觉间，这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狼狗，竟已经长成挺可靠的男人样子了。
“唉……”墨白又是轻飘飘的叹息，“司择渊，要不是我已经答应嫁给沅少将了，说不定就要看上你了。”
“住嘴！”
上一秒还说要保护他的alpha突地变脸：“你就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墨白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是真狡辩不了，便索性走回桌边，再次端详起了那盘荼靡肉。
“你说，吃了这个东西下去，会怎么样啊。”墨白用锃亮的刀叉叉起一块红色肉块，慢慢举了起来。
“啪。”
司择渊一手握住了他的腕子：“你想干什么？”
墨白发愣：“啊？”
司择渊的磨牙声透露着一股暴怒的情绪：“你是不是想自己尝试这个？”
墨白没说话，心道：难道我在师弟的眼中是这么一个愿意自我牺牲的形象么？
你别说，还真是。
司择渊咬牙切齿：“墨白，你到底知不知道教训！”
“唉。”墨白松开手，刀叉连带荼靡肉一同掉回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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