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曜走进院子的时候，看见司南顶着满脑袋的羽毛，正从鸭圈里走出来。
那模样，莫名滑稽。
还剩下小半桶米糠，司南放在屋檐底下。刚要进屋去，楚曜忽然叫住他，低声道：“别动。”
司南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楚曜把手伸到他脑袋上，慢慢摘去那些羽毛。
一片接着一片，司南的嘴角微微抽搐。
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江厌离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果然是出自同于乖徒儿身上的灵魂碎片，都有这种怪异至极又傻不拉几的癖好。
虽然心里吐槽连篇，但司南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说出来。
等他摘完了羽毛，司南才走进厨房，准备烧火做饭——
家里这么穷，他可不敢再让楚曜糟蹋食物了。煮好红薯甜粥，炒了碗小青菜，这时爷爷奶奶带着一块肉回家，司南就顺便做了道辣椒炒肉丝。
坐在一起吃完饭，司南回到厨房烧了一锅水，准备去屋后面冲澡。
楚曜倚着门框，道：“我也想洗澡。”
“等我洗完吧。”司南拎着水桶往外走。“一起洗吧，反正大家都是男的，你有的我都有。”楚曜抬起一只脚，挡住司南的去路。
一起洗？
那不就是鸳鸯浴么——
“不行。”司南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他还没有考虑好要怎么解释烫伤的事情。
那么大面积又难看的疤，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楚曜肯定会无法接受。
“让一让，”司南看着那只横在门中间的脚，“好狗·……啊呸，好人不挡道。”
然而楚曜丝毫没有要把脚挪开的意思，反倒说道：“放下水桶。”
“你这人怎么这样！”
司南急了，把水桶放到一旁去，想撸起袖子和他打一架，可眼前一黑，忽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楚曜就这么逆着漫天火红的云霞，搂紧了他。“你····”司南微怔，才刚吐出一个字，察觉到楚曜的手放到自己的后颈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向下。
“你早知道了？一点也不嫌弃我吗？”
楚曜摇头，把手抽出来，揉揉司南一头碎发：“不会。”语气笃定。
司南终于安心，“这是你自己说的，要是哪天反悔的话，我就打死你，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嗯。”楚曜的字典里，向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他只是心疼司南。
十几年前，司南应该只有六七岁。被开水烫成这样，一定哭得很惨吧？
楚曜的思绪不禁飘远，回过神来的时候，轻轻吻了一下司南的额头。
“我要变强！”司南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
还没神气多久，楚曜再次把他摁进怀里，而后缓缓道：“你不用刻意强大，我可以做你的盔甲。”
明明是句土味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酥得让人腿软。
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看的人说什么都对，说什么都好听。
既然事情解决，为了节约用水，两人一起提着水桶来到屋子后面。
司南背对着他洗澡，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不由得红了耳朵。
好在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家里也是用的柠檬味儿沐浴露，洗完澡后，司南浑身都香喷喷的，躺到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楚曜尝试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看来是睡熟了。
他替司南盖好被子，翻身下了床，大步离开屋子。夜晚的农村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和犬吠。
各式的院落稀稀疏疏坐落在群山之中，房屋里闪耀着温暖的灯火。
楚曜下了山，径直沿着下午卖西瓜的那条路走去。
他记得，不远处住着好几家人，院子里晒着球衣，上面印着江城职高的标志。
到达那里时，一个男生搬了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正在蹭隔壁的WIFI。
两座房子之间隔着小腿高的水泥围墙，像是信号不好，男生使劲把手机往那边递，姿势格外的妖娆。
楚曜停下脚步，抱起双手喊了一声：“喂。”男生吓得虎躯一震，连手机都没拿稳，掉到地上。
还好没有摔坏，他心疼地捡起来，用衣服擦了擦，这才回头看楚曜。
见是个生面孔，白白净净的模样也不像村里人，他疑惑地问道：“你迷路了吗？”
“不是。”楚曜摇头：“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司南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男生听了，捂着嘴偷笑了起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你自己问他去呗。”
楚曜皱眉，他当然知道这是最快捷的办法，可他不愿。
这种做法，无异于去揭司南已经愈合的伤疤，让他回忆起悲伤的过往。
见他站着不说话，男生把手机放进兜里，搬起小板凳坐到门口，朝他说道：“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我就跟你讲两句吧。”
“事情是这样的，司南他家特别穷，他爸常年不在家，他妈更是不检点，经常出去乱搞，不知怎么和城里的大老板搅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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