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在怨声载道，忙着跟他讨价还价，到了晚上突然变乖了。
讶异于司南的转变，陆衍之笑得眯起眼睛：“我很喜欢你这样乖乖的，但你若是想逃，我一定毫不犹豫打断你的腿。”
“不逃不逃。”司南握住他的手，长发被风吹起，与陆衍之的三千青丝交缠：“而且我没有腿，只有鱼尾巴。”
说罢，他还特意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淡蓝鱼鳞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芒，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司南不知道该怎么哄好一个病娇，决定暂时先顺着陆衍之的意，然后慢慢地改变他，驱除黑暗，让正道的光照在他心中。
对此，司南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前几个世界中他就是个好孩子，会扶老奶奶过马路，帮老爷爷推三轮车，还得过市级的乐于助人一等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陆衍之和他待久了，一定会成为一个善良和蔼的人。
司南斗志满满，抬头看了陆衍之一眼。
月色下，他的脸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不是看星星么？”陆衍之垂下长睫：“怎么看我？”
“你比星星好看多了。”司南很诚实地回答道，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证明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陆衍之闻言，竟是将脸往他那边凑近了些。
绝美的五官骤然放大，司南的小心脏砰砰直跳，一不做二不休，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亲完，咚地一声跳进了湖水里，生怕陆衍之找他算账似的。
侧脸残留着温热的触感，陆衍之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生涩的笑意。
他站起来，水面映出颀长身姿，发丝随风浮动。
“我要去江南处理水患，乖乖地待在这儿，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完，拎起一盏灯笼，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
司南从水里冒出个脑袋，表情有些期待：“好啊，不过我忽然想起个事，有人曾说你当上状元那天，一身红衣惊艳城中所有女子。可惜我没见过。下次来的时候，能穿给我看看么？”
陆衍之挑了挑眉。
心越黑的人，就越是喜欢穿一身白来掩盖。
他不喜欢其他的颜色，或者说，别的颜色盖不住他一身的煞气。
可这是司南提的要求。
“好。”陆衍之同意了，拎着那盏灯笼，消失在七拐八转的回廊里。
……
深夜，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扶风醉月阁。
“陛下，咱们非要现在去看么？”
小丫鬟哭丧着脸，一想到那个看起来温和良善，背地里却杀人不眨眼的帝师大人，她就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云若穿着一身黑衣，用布巾挡住脸，声音里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怕什么？老师早就离开了，阁里只有那个鱼妖。”
“可妖怪都是会法术的，咱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小丫鬟不想往前走，却被云若推着前行，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吓得瑟瑟发抖。
云若见她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恶狠狠踩了她一脚，怒道：“赶紧走！我倒要看看，那鱼妖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竟然能把老师迷住。”
她自诩相貌不差，何况这些年来用最贵的方子保养着，放眼整个裕国，除陆衍之外根本没有比她长得好看的。
陆衍之瞧不上她，凭什么对那条鱼妖情有独钟？
云若越想越气，伸手推了丫鬟一把，不由分说地夺过她手中的灯笼：“真是不中用，朕自己去看，你滚回寝殿领二十个板子罢。”
丫鬟连忙跪地谢恩，于她而言，打板子可要比得罪帝师好过多了。
云若正在气头上，就算四周一片诡异的寂静，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越往里走，四下安静得只剩她的脚步声，夜风乱吹，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刮在脸上。
她握着灯笼的手颤了颤，却还是忍着害怕，慢慢往前走。
穿过九曲回廊，美丽的人造湖出现在眼前。她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月光下，湖面波光粼粼。
几根雪白的，细腻修长的手指，伸入水中捞起一朵雪白的睡莲。
黑色的发，蓝色的眼，蝶翼般的长睫是蓝色的，皮肤白得耀眼。
司南捧着那朵莲花，雌雄莫辨的美貌脸庞瞬间被湖边的灯笼照亮，在曲水上浮光朦胧。
怔愣中，云若听到了自己咽唾沫的声音。
她来的时候，带着满腔的强烈杀意。
可现在，她只是呆呆地盯着水中司南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这样好看的鱼妖，一定是鲛人吧。
传说，鲛人成年之前没有性别，它们拥有动听的歌喉，和柔软善舞的身体。
想到这，云若不再偷看，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坐在湖边的台阶上：“小鱼妖，你成年了没有啊？”
乍看见她，司南愣了愣。
白天时，陆衍之用袖子挡住了他的眼睛，他并没有看清云若的长相。可他仍旧记得云若的声音，虽然温温软软的，莫名带着几分矫揉做作。
这会儿，他几乎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不清楚云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还是诚实回答道：“没有呢。”
鲲这种上古神兽的后代，一万年才算正式成年，不给老祖宗丢脸。
云若哪知道这些，她大喜过望，笑得好似灿烂的迎春花，毫不掩饰眼里的贪婪：“那真是太好了，成年以后化作男子，朕封你做个侍君。”
她思路清晰，若是这鱼妖化作男子，便不能和陆衍之在一起了。到时候她左拥右抱，天下美男子都是她的。
反正她是皇帝，有个三宫六院也很正常。
司南却一脸茫然，他本来就是男的，还能怎么化？
看云若的表情……
大约是误会了什么。
“不对啊，凭什么要我当侍君？怎么不让我做皇后？”司南皱眉，总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云若没有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斜着眸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淡淡解释道：“皇后之位是老师的，以你的身份，当个侍君都抬举你了。”
司南差点笑出声，依她的意思，难道他还要感恩戴德谢谢她不成？
也不多照镜子瞅瞅自己长什么样，简直就是——癞蛤蟆找青蛙，长得丑还玩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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