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刘勇就关在最里面。”狱卒殷勤的说。
“嗯，下去吧。”褚之尧挥挥手，让狱卒出去。
狱卒恭敬退下，褚之尧才慢慢走向最里面的牢房。
这里是大理寺关押死刑犯的地方，关在这里的人无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而曾经的西南总督刘勇也被关在这里，过几日就要被处以剐刑。
“我还以为尊贵的王爷不愿意见我这个罪人呢。”刘勇自嘲一笑。
“将军曾经教我兵法，授我武艺，阿尧至今不曾忘。在我心里，我一直把将军当师傅一样尊重。”沉默半晌，褚之尧才出声道。
“尊重？”刘勇听完这话，嘴角浮起一丝讥笑，“王爷也会开玩笑。”说完这句，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王爷要是真把我当师傅，把阿琳当师妹，当初你就不会拒绝阿琳入王府了。而我认识的那个褚之尧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
“那将军可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模样？”褚之尧也沉下脸，语气森冷。
“将军曾经血染沙场，战功赫赫。对上忠君报国，不忘君恩，对下体恤兵士，誓与将士同生共死。曾经扬言就算青山埋骨，马革裹尸，也要把蛮族人赶出大燕，不让边境百姓遭受蛮族迫害。”
“而如今，将军又做了什么？”
“联合草原蛮族假意抵抗，让越州境内一半的百姓遭受战火摧残，还致使那些原本在前方奋勇杀敌的将士遭受来自同袍的背叛。”
“三万人，我大燕勇士近三万人都死在你的那点私心上。刘勇，长青谷里森森白骨，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那些都是你曾经重视的兵。你曾经说过他们中有的是父亲，是兄长，是儿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你曾说你是他们的将军，你带他们出来，你也要把他们带回去。可是现在呢？你拿什么来面对信任你的百姓和将士？午夜梦回，看到那张张熟悉的脸，你难道不会有丝毫愧疚么？”
“所以，你来告诉我，曾经那个铮铮铁汉，忠君为国的将军为何会成为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不忠不孝的叛国贼？”
说到最后，褚之尧怒火中烧，双眼喷火，死死盯着偏头不再看他的刘勇。
刘勇没说话，牢房里一阵寂静，只能听见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刘勇笑了起来，接着是一阵狂笑，瘫倒在地上，笑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问为什么？那我也想问为什么？”刘勇坐起身，语气平淡，“我从十四岁从军入伍，到三十岁才坐上西南总督，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数次死里逃生。在这期间，我没有贪过朝廷的一分银子，没有昧过属下的一份功劳。”
“哪一次我不是冲锋在前，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可朝廷是怎么对我的？克扣军饷，换将调兵，还派杨振林在益州驻守，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监督我，防止我拥兵自重？我为皇上打了一辈子仗，难道这点信任也没有吗？”
说完，看到褚之尧皱起眉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刘勇嘴角扯了扯，“你是王爷，是皇家人，你自然不用担心朝廷那些人敢克扣你的粮饷。可我们这样的人呢。终年在边关，手握重兵，但凡你有一点不满，朝廷的御史就跟苍蝇一样盯着你。到了这种时候，满朝文武不会为你多说一句话，这就是一心只会打仗的武将的下场。”
“御史弹劾，皇上不信任，你说你自己会不会留后路？你以为你能逃脱吗？没有哪一个皇帝会一直容忍声望与自己齐平的王爷手握重兵。”
“皇兄不是这样的人。”褚之尧从一开始的气愤到渐渐平息，声音也冷静下来。
“皇兄对你的那些手段本来就是一个帝王防备武将的正常手段而已。他并没有不信任你。如果他不信任你，以他的脾气，无论你名气再大，他会直接夺了你的兵权，或者什么也不干，让你野心膨胀。他甚至都没有让你的家眷进京为质。”
“刘勇，是你自己忘了自己的初心。”
“本王知道官场上没有绝对的清白。朝中有人贪墨军饷，这件事本王一定会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可是刘勇，你痛恨这样的人，你不也一样干着这样的事吗？”
“克扣底层士兵的粮饷，贪墨他们的抚恤银，偷卖朝廷的兵器铠甲，再发放劣质的东西到他们手中。你的贪婪让底下的士兵生活越来越困苦，而你，对此却视而不见。”
“刘勇，你真的该千刀万剐。”
褚之尧本来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来看他最后一眼的，没想到，这个人至今都没有一丝悔过之心。
“阿尧，阿尧，我知道错了，看在我们师徒情分上，把阿琳救出去吧？她还那么年轻，不能跟着我们陪葬呀！”见褚之尧要走，刘勇顿时急了，这才想起他要见褚之尧的目的。
“她只是个女孩子，她并不知道这些，看在你们曾经相处的份上，看在她对你一片痴心，救救她好吗？也不用你关照她，让她自生自灭的好。”刘勇满脸焦急，眼神恳求，那样子，十足一个爱护女儿的亲爹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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