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浩明按在报告上的手指微微停顿，眉宇间的褶皱，因为指尖触碰过来的那点按压，缓慢抚平。
他一抬眼，想问有什么事，却是撞见女孩一闪即逝的得逞，以及窃笑，像是抓到自己什么有趣的小把柄。
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淡红色唇瓣漫出一分浅笑，没有开口同她说话，垂下眼，继续沉默。
陈思思趴在书桌上，歪着头，紧紧的盯着凌浩明，等着他再次皱眉，她好伸过手去骚扰骚扰他。
可……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凌浩明宽厚手掌下钢笔在纸面上划划写写，偶尔稍作停顿，眉梢却是再也没有皱起来。
在一阵阵枯燥、平板的“沙沙”声中，陈思思无聊趴在桌面上，小半张脸埋在交叠双臂上，脸蛋上软乎乎的肉在衣服褶皱间挤出来。
整个人困倦不行，像是一团发酵失败的面团，额头上贴满‘无聊’、‘困困困’……的字眼。
终于，她揉了一下眼睛，扭转有些发酸的脖颈，换个方向来看凌浩明。
真是神奇，这个男人这样被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盯得自己都有些害羞。
可凌浩明却是安安静静这样端坐在那里，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仿若她的存在，就是空气。
陈思思：“……”
无聊、无聊、好无聊啊……
文件这么好看吗？
她想着扭动脖颈、歪着头去看凌浩明的笔，瞧着那笔尖在一行专业术语上划上一道线，然后用上纤细漂亮的字体，如同他人一样方方正正写上备注。
字，真好看……
本着好奇多看一眼文件，这一眼，却是看得她差点直接双眼一翻，昏睡过去。
这都啥名词，这么拗口。
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他手指间的钢笔上，笔帽按在笔尾上。
这只钢笔很独特，在笔帽顶端用着一些红色丝线作为装饰物，那些细细碎碎的红色丝线飘散开、洒落在凌浩明偏白的手背上。
乱糟糟的……
怎么会这样设计？
陈思思下巴抵着手肘，抬手，手指勾住那些飘扬的红色丝线，缠绕指间，一抬眼和凌浩明对上视线。
陈思思眼里微微闪动一些光亮：“……”很在意吗？
凌浩明又和刚刚那样，只是看她一眼，慢慢捏着笔杆子，继续做自己的事。
红色丝线缠绕在陈思思纤细指间，贴着她粉润指尖划过去，随着凌浩明动作，丝线划过她指腹。
轻点她的中指、无名指，最终堆积在小拇指，圈圈勾勒，像是套上一个红色线圈。
带着微微瘙痒。
这点瘙痒，让她手欠，忍不住扯一扯。
便有一些散落在凌浩明手背的发生滑动，它们贴着手背的弧线，就着小拇指与无名指之间张开的缝隙坠落下去，与残留在小拇指上的红色丝线相互缠绕。
仿若……又是一个红色线圈。
陈思思不知怎么突然，脱口而出，“好像红线啊……”
说完，她立刻捂住嘴，办公室里太过安静，再小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明显。
“……”
大眼睛偷偷看凌浩明。
凌浩明却是没有反应，他很专注看文件，习惯性伸手去摸边上水杯，“王岬……”
他回神，收回手，继续看文件。
陈思思去拿水杯，“我给你去倒水吧。”
凌浩明却是把伸手把水杯拿回“稍等。”
他弯腰，从边上抽屉里摸出一个棕黑色方形扁平纸盒，递给陈思思。
陈思思接过，他缓慢起身，拿着茶杯，瞧她晃着亮光的眼眸一直跟随着自己。
他伸手轻轻拍她肩头，“看看，你会喜欢的。”
纸盒推开，里面是木质框架，里有搁置的位置，两个位置放置着精致的钢笔，另一个是空位。
大概就是凌浩明手上的那只钢笔。
“喜欢就拿去。”凌浩明接了杯热水回来，捏了捏额角，瞧着陈思思小心翼翼凑近看的模样，忍不住笑，“这是我自己的，不用这么怕。”
听到凌浩明这么说，陈思思稍微松了一口气，“自己做？”
凌浩明就着水杯杯沿，慢慢喝一口，眯着眼睛笑，“嗯，钢笔上面的花纹是我自己画的，做倒是让人去做。”
花纹……
陈思思好奇抓起一只，只是看一眼，“……”
“请问，这上面是画着一只猪吗？”
“……”
“……”
凌浩明挠挠额角，脸上浮出分无奈，“或许，可以认为它是一只狗？”
……狗。
狗？？？
一团歪曲封闭曲线、插着五根小木棍、有一根小木棍上搭着另一个团形封闭小曲线。
……若不是刚刚有一点想象力，陈思思愣是半天没有看出这是个啥呀。
凌浩明：“很可爱吧……”
陈思思抽了抽嘴角，想同他说几句好听的，结果还是做不到说谎，或者骗人，“真丑……”
凌浩明：“哎……”
他没有恼火，叹着气，笑了，“我的朋友也是这么说，说我画的好丑。”
不知想到什么，他微微垂下眼，又是淡淡一笑。
抬眼时，脸上又恢复如同往日一样的平静。
“你看不上这只，就换另一只看看？”
陈思思拿过另一只钢笔，钢笔上表层也是用上图案镂刻。
用着一些看不懂的字符。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她抬眼看凌浩明，发现凌浩明一直在看自己，沉默着。
两个人对视直到凌浩明低下头，喝了一口水杯里的热水，“忘了。”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随手乱画而已。”
“……有喜欢的吗？”
陈思思摇头拒绝，“我平日里用不上钢笔，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说着这话，伸手戳戳眼前的那几只钢笔，认真和凌浩明说：“而且这么仔细包裹起来的笔，对于凌兄你来说应该意义不凡。”
“我不能要。”
凌浩明把按在书桌上带着红色丝带的笔递给她，“那，这支呢？”
“上面的红色丝带是爬了很久的山，求来的，要不要？”
“保佑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陈思思对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永远无法拒绝，那就是来自善意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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