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李姓病患虽然话语轻蔑，可眼中却是隐藏不住的激动与希冀。
甚至连他两只断了手指只剩下被纱布包裹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他们真的有希望逃出去吗？真的有希望远离这个恶魔之地重获自由吗？”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可面上的表情却不显露分毫。
莫屿定定的看向他，眼神中全是认真与坚定，请相信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李姓病患沉默了许久，身体在忍不住的颤抖。
可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他整个人像是突然瘫软了一样，斜斜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满脸痛苦。
他声音悠悠，似是把某段往事从记忆中抽取。
“今天是几月几号，我已经没有概念了。
但我清晰的记得在2024年12月7号那天，整个医院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因为所有人，不管是病患还是医务人员都莫名其妙的晕倒了，我也没有例外。
当我醒来的时候，医院里大部分人已经醒了，除了少数一些还在昏迷外。
医务人员有条不紊的组织人手进行救治或隔离。
为什么说隔离呢？
因为有些昏迷的人会逐渐身体畸形、丧失理智。
这一部分人被单独看守在一个地方，但具体是哪里，我不得而知。
剩下还算清醒的人则被送到了病房稍作安抚。
你看，除了昏迷这件事情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对吧。
当初我也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可是后来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一部分人，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一丝变化。
或是身体力量变大、速度变快，又或是像电影中的特异功能一样，可以召唤出风雨雷电。
但这一部分人不多，只占我们全体病患的大概十分之一。
我们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身边的病友好像多了几个人，又好像少了几个人。
那多出来的几个人是原本这所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或是医生、或是护士。
他们被强行脱去了医护人员的工作服，被关到病房里成了我们的病友。
而医护人员中又多了几个我们熟悉的面孔，那是我们曾经的病友。
让曾经的精神病人去当医生，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冷嗤一声，掩住眸底的恨意。
“所以我们集体反抗过，吵着让医院给我们一个解释。
可主任却说我们的精神病发作了，需要紧急治疗。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一批怪物。
对，就是曾经因为身体畸变而被单独隔离的那群人把我们死死按住。
我们都是一群普通人，从来没有见过长相那么可怕的怪物。
所以大多数腿都被吓软了，更何谈反抗。
刚刚得来的奇怪的能力又不会使用，所以我们轻易的便被他们制服了。
我们被推到了手术室，怪物们让我们一个个进行手术，其他人还必须旁观。
这太荒谬了，对吧？
就算我们精神病发作，也不应该被推到手术室里。
更何谈还需要去围观其他人的手术。”
他说到这里，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突然像是又回到了曾经那个他不愿记起，更不愿再经历的炼狱一般。
“我们亲自见证了一场虐杀。
那些人被困在手术台上意识清醒，他们亲眼看着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被轻描淡写的摘除，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开始品尝起来。
那群人，不，那不是人，那是一群怪物。
他们有着曾经那些医护人员的面孔，但这绝不是我们曾经认识的那些人。
而这样的场景，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一遍。
可不管我们怎么求饶，哀嚎，又或者谩骂都无济于事，甚至会让他们更为兴奋，手段更加残暴。
那些用武力反抗的人被折磨的更惨。
它们会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削下来，然后喂到他自己的嘴里，又或是其他病患的嘴里。
那个场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个人的嘶吼声回荡了整整两个小时。
到后来，他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知道，你知道我，我…”
他逐渐语无伦次起来，整个人神情也开始变得疯疯癫癫。
莫屿连忙打断了他。
“你先冷静冷静，跳过这一段，后来呢？”
“后来…” 李姓病人凄惨一笑。
“后来能怎么样呢，我们这些人虽然都是精神病人，但谁又想死呢？只能服从那些怪物的治理。
我们每天都如往常一样服药、锻炼、检查、治疗。
它们每隔一天都要选出一个最不听话的病人去手术室进行治疗。
它们也从不关手术室的门，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能看见他们凄惨的模样，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
因为只要我一睡着，我就会回到那个血腥恐怖的手术室里。
我会控制不住的尖叫，而一旦尖叫就会被惩罚，我的手指也就会少一根。
你看，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掌，现在已经没有可少的了。”
他那光秃秃的手掌，十根手指都已经了无踪迹。
“你们没想过逃吗？”胖子忍不住插了句嘴。
“哼”，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怎么可能？我们这些人好像被下了诅咒似的，只要触碰到窗户或者一楼大门口，都会像碰到一层无形的结界一样。
即使拼尽全力想要闯出去，依旧会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反弹回来。
我们根本就不能迈出这座病精神病院一步。
而那些逃跑的人的下场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应该明天就能看见了。”
他又看了一眼莫屿和莫叔。
“你们俩是我见到的唯二可以打开窗户的人。
听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也该知道这里的可怕了吧。
现在还有机会，如果怕了，就赶紧逃吧。”
他目光死死盯住莫屿，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那眼中隐藏不住的紧张与期盼，彻底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是啊，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救命稻草，谁又愿意轻易放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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