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很快收回了视线，听从刘媛媛的指挥排成两列，然后便以一个病房为一队的队列向外走去。
他们来到了一个很简陋的餐厅，有几张老式的塑料桌椅。
落座后，顾怀这才看清眼前摆放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那是一个简单的圆盘，旁边放着一个铁勺。
餐盘的中心赫然是几块带血的碎肉，散发出一阵奇异的腥臭味。
她用手捂着胃，忍住想要干呕的欲望，下意识看向赵姓病人和李姓病人。
可他们的表情异常平静，带着习以为常的麻木，已经开始咀嚼餐盘中带血的生肉。
顾怀再次低头看了眼自己餐盘中的肉，用勺子随意扒了扒，发现肉块上附着的皮肤碎屑。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人体的新鲜血肉。
尽管早就知道，这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可当亲眼看见人身体的某些部分被光明正大的端上餐桌，顾怀依旧是有些不能接受。
她如今的表现已经是极为冷静。
至于胖子三人，早就止不住的干呕了。
李姓病人抬头冷冷的看了眼顾怀四人。
“你们不吃？”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他直接便将顾怀四人的餐盘摆到了自己和另一位赵姓病人的面前。
还满不在乎地说道：“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
胖子呕的更厉害了，要不是昨晚和今早都没怎么吃东西，怕是早就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顾怀很快便稳定好了情绪，毕竟她能活到现在，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她看了眼所有在食堂就餐的病患，发现他们每一个都如赵姓李姓病患一样的死气沉沉，也一样的动作自然，仿佛早已习惯生吃人肉。
毕竟，心里若还有那一层坚守的底线，又怎么可能能在这圣天精神病院中支撑两个月之久。
顾怀心里不知作何感想，人都有活下去的欲望，谁又能真正保证在生死存亡面前，依然坚守底线呢。
用过早餐后，便由各自的管床护士带领各个病房的人进行训练和治疗。
顾怀所在的16号病房被刘媛媛带到了一个手术室的门口。
它轻轻叩了叩门：“张医生，我带新病人来看您的手术了。”
手术室位于圣天精神病院的二楼，也是他们唯一还没有涉足的楼层。
所以顾怀一行人一路走来，都在暗地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与布置。
在末世前，手术室是最忌讳被人打扰的地方，所以它被设置在这一层的最里面，几乎会路过所有地方。
顾怀统计了下，除开手术室外，二楼还有三间治疗室，一间发泄室，不过看起来已经被异种也改成了治疗室。
还有一间药房和一间院长办公室。
因为观察得太过仔细，所以当刘媛媛停下脚步的时候，顾怀还差点撞上去。
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
随着手术门的缓缓打开，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嘶嚎也突兀的闯入他们的耳朵里。
手术台上的那个人正满脸血渍的躺在那里，表情痛苦而又狰狞。
他的四肢都被钢圈死死缚住，而一旁的手术架上赫然摆放着一粒滚圆的带着血迹的眼。
眼球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是斯文的医生。
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把玩着手术刀朝他们挑了挑眉。
“不巧，你们来迟了，手术很成功，现在我们来问一问这位病人的治疗情况。”
张医生稳步走到病人身前，朝他歪了歪头，动作既温柔又迷人。
“这位亲爱的先生，请问您患上的双相情感障碍经过治疗后效果如何？”
那病人脸上的肌肉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他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睛错开张医生的视线，看向门口顾怀一行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很好，我现在感觉我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啊，谢谢，谢谢张医生。”
因为疼痛，他的话大多变了调。
但顾怀依旧能感觉到他在极力讨好这个亲手摘除掉他眼球的医生。
而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痛苦与绝望，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和即将破灭的对生的希望。
这种复杂而痛苦的情感犹如一摊沼泽将顾怀不断向下拉扯，几乎让她感觉窒息。
但这样的场景，先前在病房的那两个原住民已经向他们描述过了，此刻顾怀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她努力压下内心的惊惧与慌乱，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整个手术室内的布置。
手术室内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些仪器和一张手术台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所以能清晰的看出墙面是完整且光滑的，应该不会有密室什么之类的。
在顾怀打量期间，张医生也问完话了。
他满意的眯起眼睛，露出温柔的笑，摘下手套走出手术室，来到顾怀四人面前。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新病人。”
刘媛媛立马上前接话。
“张医生，这一批病人还没有经过治疗与训练，不太懂礼貌，还请您见谅。”
它又朝着顾怀四人说道。
“这是我们院极负盛名的张医生，由他经手的病人几乎百分百治愈，也是百分百的好评。
你们能成为他的病人真是有福气，还不快向张医生问好。”
顾怀四人还是没有开口，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张医生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关系，他们是新人，不懂规矩很正常，不过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呵呵。”
他轻轻笑了两声，目光却饱含威胁。
顾怀握了握拳。
如今他们还没有得到莫屿姐姐的消息，不宜与他们发生冲突，但难道她要屈辱的向一只异种问好。
“张医生好，我姐姐她有点不善言辞，请您见谅哦。”
就在顾怀隐忍纠结之际，一道脆生生的女童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天真与烂漫以及一点点的痴迷崇拜看向张医生。
是徐小西。
顾怀一看徐小西这表情，突然就恍然大悟。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不要脸又算得上什么？
她暗地里给了徐小西一个鼓励的眼神。
“呵呵呵。”
张医生笑得好像很开心。
他用刚才还握着手术刀的手轻拍了拍徐小西的头。
“嗯，真乖。”
徐小西表面笑嘻嘻，心里已经骂了一万字的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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