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蓉锦率先向门口走去，她伸手向门外探了探，发现再也没有了任何阻碍。
曾经将她困在这间办公室内的那层无形的屏障不见了，这不禁也让她对顾怀的说辞更信服了几分。
她再也没有犹豫，大步向外走去。
顾怀跟在张蓉锦身后半步之遥，跟着她一路下到了一楼。
在推开大门，迈出圣天精神病院的那一刻，顾怀竟有了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明明他们只在这里待了一天，可是在这一天内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
如今真就这样轻而易举得跟在操纵者身后，毫发无损的离开，让她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切感。
在这一片漆黑又寂静的夜色中，寒风凛冽，只余下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单薄的病号服根本不能阻挡这刺骨的寒意。
顾怀手臂上已经浮现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
这也让她的思绪重新回到了现实，不再感到虚幻。
院外依旧是成片成片的异种，但此时的他们已经不像早上顾怀所见的那样整齐划一、训练有素，而是跟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
不知道张蓉锦在处于人类的思维下真的不能控制那些异种，还是她有意放开对那些异种的操控？
此时的他们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离顾怀近的那些异种嗅到了人类血肉的气息，已经开始虎视眈眈了。
好在张蓉锦身上属于高阶异种的威压还震慑着这些异种，让它们不敢上前，只能垂涎欲滴的盯着顾怀，恨不得下一秒便吞噬入腹。
张蓉锦所到之处，异种皆退避三舍，为他们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顾怀的手紧握成拳，手心已经隐隐冒汗。
即使张蓉锦说过会保证她的安全，可此时被数以万计的异种注视，仍让顾怀心里尤为紧张。
可张蓉锦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千万异种簇拥着的感觉。
她唇边带着一抹笑，闲庭信步般走在异种的包围圈内。
顾怀硬着头皮提醒道：“走错方向了。”
张蓉锦停下脚步，双手环胸，斜睨着顾怀。
“既然如此，你在前面带路吧。”
顾怀只得走向前，可她就没有张蓉锦那样的待遇了。
异种虽然不会主动伤害她，却也不会为她让路，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前方垂涎的看着顾怀越走越近。
顾怀忍无可忍，她回头看向张蓉锦说道：“这样走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不如我们开车去吧。”
“为什么要开车？”
张蓉锦唇边噙着一抹淡笑，仿佛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万一开车伤到我的这群小可爱了怎么办？”
“好吧。”
顾怀闭了闭眼，忍住心中的恶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面对一只四阶操纵者和一群二三阶的异种，她不能冲动。
顾怀便只能一路推搡着这些异种，手动给自己清出一条路来。
腐臭的味道直冲鼻端，手指上是黏腻恶心的触感，顾怀一万零一次深呼吸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冷静！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周围的异种已经没有那么拥挤，只能零零散散看见三两只，嗅着人肉的气味向顾怀而来。
顾怀内心松了口气，逐渐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不知道莫屿那边情况如何了？围绕着医院的异种散开没有？
而远在十几公里外的雪翼根据地内，一个少年正站在居民楼最高的位置向市中心望去。
他的眼睛很亮，在黑暗中好像在发光。
他看了一会儿，转头对身边的女子说道。
“女王大人，异种群似乎开始撤退了。”
“太好了”，若若立马转身，“你们几个，组织人手跟我去救援。”
与此同时，其他两个方位的根据地内亦是风云涌动。
顾怀和张蓉锦走了很久，久到张蓉锦已经隐隐开始不耐烦起来。
顾怀这才顺势提出在路边找一辆废弃的车子。
他们从市中心圣天精神病院出发，目的地在郊外接近城市边界线的地方。
如果光靠双腿步行，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即使后续路程改成了驾车，依旧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张蓉锦的眉宇之间写满了不耐与暴躁。
天气很冷，顾怀衣衫单薄，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有些出汗。
距离曾经那株蒲公英出现的地方越来越近了，她已经能看到那片一望无际被废弃的田地了。
那里一片焦黑，还残留着被大火焚烧后的痕迹。
顾怀将车停了下来。
此刻说不紧张是假的，先前她一直没有告诉张蓉锦那个男人的生死，张蓉锦也没有问。
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再想隐瞒下去是不可能了。
只希望她能够遵守约定，在得知一切后仍旧放她离开。
张蓉锦也跟着下了车，她看着这一片烧焦后的土地，唇边噙着的笑早已消失无踪。
她纤细单薄的身影，在这漫无边际的田野中，看起来那样脆弱渺小。
在凛冽的寒风中，隐隐还有些颤抖。
“我是在杀死一只变异蒲公英后发现他的。”
顾怀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冷静，开始娓娓道来。
张蓉锦周身的气压随着顾怀的讲述逐渐变得低沉。
尽管在来之前便有了心理预期，可她依旧不愿意相信那人就这么死了，还是以那样一种惨烈的方式。
“即使死亡，他的手里依旧紧紧抓着你们俩的合照，并且没有让它受到任何伤害。
在他心里，这张照片定是极珍贵的物品。”
顾怀说完最后一句话，张蓉锦的眼眶已经隐隐泛红。
她怔怔地看着手里那张被握处折痕的照片，神情似悲似喜。
良久，张蓉锦抬起头看向顾怀，神情悲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所以我决定不杀你的朋友了。”
顾怀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张蓉锦竟真的信守承诺。
可显然她高兴得太早了，张蓉锦眼中的痛苦逐渐转变为疯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是为了看我痛苦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她的双目再次化为血红，周身气息猛然变幻，杀意铺天盖地向顾怀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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