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梓鑫把车停在院子里后，沉着脸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他故意搞出很大的动静，车门摔地砰砰响。
他看都没看迎上来的小舅子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娄家大门口，却没有进屋。
娄家在乡下，四周空旷，房子周围的邻居只要在自家屋里往外看一眼，就能知道别人家发生了啥事。
杨梓鑫今天过来就是闹事的。汽车快要到娄家时，他故意狂按喇叭吸引周围人注意。等他在娄家院子下车，两旁邻居都伸出脑袋来看热闹。
杨梓鑫站在大门口，气势很足地冲里面喊：“娄艺青，你踏马不是要离婚吗？老子今天过来了，你踏马赶紧出来跟我去民政局把事情办了。”
先走出门是张淑华。她皱眉怒斥：“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动不动就离婚的。”
杨梓鑫根本不给她面子，甩开她的手：“我不管！今天这婚是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离婚是娄艺青提的，你们要把收我家的彩礼钱还回来。”
张淑华被博了面子，反而不敢生气。她压低声音，好声好气地劝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娄子霄也赶紧跑过来，“姐夫，我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别跟她计较。”
杨梓鑫很享受娄艺青娘家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求自己的感觉。尽管心里很高兴，他面上依旧不依不饶，不肯善罢甘休。
张淑华低声下气地求了一阵，都不见杨梓鑫松口，她也急了。
“你个死丫头，你老公都来接你了，你还躲在屋里干嘛？”张淑华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声，见娄艺青始终不肯出来，急急忙忙回屋去叫人。
“你老公都来接你了，你还拿什么乔。你别闹了，赶紧下去跟他说说好话，跟他回去。”张淑华一边说，一边拉着娄艺青往外走。
娄艺青使劲从张淑华手里挣脱出来，“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他打我，他打我很久了，不是一次两次。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跟他回去。你想看着我被他打死吗？”
张淑华皱着眉：“什么死不死的。夫妻哪有不吵吵闹闹的。你跟他离婚以后怎么办？你头婚都只能找这样的，二婚还想找到比他更好的？
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了，结了婚还要生孩子，我们家就这么大，你一直在家里，怎么住得下？
再说了，你离婚了，你弟弟的工作怎么办？他要是变成无业游民，没有收入，哪个姑娘肯嫁给他？”
“弟弟，弟弟，什么都是弟弟，只要弟弟过得好，就不用管我的死活了吗？”
“我们收养你，就是为了带弟！你不为你弟弟着想，我们要你有什么用？”
话一出口，张淑立即华意识到不对，挽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养你这么大，一直把你当亲闺女看。”
娄艺青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们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边有一个习俗，如果两口子多年未孕，收养一个女儿，可以给家里带来儿子。
娄家在娄艺青很小的时候就不断告诉她，你是别人扔在医院门口的弃婴，要不是我们把你捡回来，你早就饿死了。
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娄艺青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照顾弟弟，期待用行动融入娄家。
娄家对她和对娄子霄明显不公平。她心里隐约有猜测，却不敢往深处想，只是劝自己：人都有私心，亲生孩子和养女之间肯定不可能一视同仁。
可她没想到，她不敢深究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张淑华把窗户纸捅破了。
她就是娄子霄的垫脚石而已。
娄艺青说不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只觉得有一股潮水慢慢将她淹没，她却没有一点想要反抗的勇气。
门外，杨梓鑫的辱骂声传来，娄艺青再也不想忍耐，冲了出去。
娄家不管对她什么目的，至少养大了她，她不能对养父母怎么样，还不能收拾杨梓鑫吗？
娄艺青背着手走出房间，骂道：“杨梓鑫，你闭嘴！离婚就离婚，你在我家大呼小叫干什么！你踏马脑子进水了，不吼两句水出不来吗？”
杨梓鑫不可思议地看着泼妇一样的娄艺青，完全想不明白，之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她怎么敢大嗓门儿说话。
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就要上去揍娄艺青一顿，但理智阻止了他的行为。
无论他在家里怎么打娄艺青，都不影响他知道打女人是一件丢人的事。
男人不知道打女人不对吗？他们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在被人逼问的时候死不承认。但知道是一回事，在家里怎么打又是另一回事。
杨梓鑫恶狠狠地盯着娄艺青，像是饿狼盯上羔羊。在外面老子是不敢动你，回去以后，你看老子不揍死你。
杨梓鑫在娄艺青这里半点亏不肯吃：“离婚可以，你把我家给你的彩礼还回来。”
娄艺青：“只要拿到离婚证，钱马上给你。”娄艺青一刻都不想和杨梓鑫在一起。她也不管那两万块钱该不该给，只要能脱离杨家，两万块就算花得值。
杨梓鑫刚来的时候，娄艺青已经给沈雨辰打过电话，让她把钱送过来。
杨梓鑫没想到娄艺青会是这么个态度。
娄艺青结婚后就在家里做全职煮妇，家里的开销也从她之前存的钱里出。杨梓鑫还总是找借口问她要钱，早就把她不多的存款用完了。
杨梓鑫笃定娄艺青没钱，娄家人又不会拿钱给娄艺青，这才一直坚持要娄艺青把彩礼钱还回来。
他就是要让娄艺青走投无路，不得不跪在他脚下求他别离婚。
他万万没想到，娄艺青竟然能弄到钱，坚持要离婚，一下把他架上去了。
杨梓鑫心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他倒不是对娄艺青有多深的感情，舍不得离开她，而是他家里还有瘫痪的老人。如果娄艺青坚持要离婚，家里老人谁来照顾？
尽管不愿意让娄艺青离开，但让杨梓鑫低三下四求着娄艺青肯定不行。
他身体有缺陷，就靠着欺负娄艺青找回一点属于男人的自尊。他怎么可能低头认错。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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