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北域。
冯大人背过身去，目光略带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
十年了。
他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年。
这十年来，他一直隐藏身份，过了与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生。
装傻，充愣，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其实很讨厌这种感觉。
但对于一名暗子来说，演戏才是他的主旋律。
不管是胆小怕事，唯利是从的冯知府，还是中日不能见光的暗子身份，这其实都是一场戏。
唯一区别，就是一个在演别人，另一个在演自己。
这一演，他就演了十年。
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走上这个舞台，便已经身不由己。
刚来云州的时候，他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可以凭借这个角色，摆脱暗子的身份，有朝一日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相比于其它暗子，只能一辈子活在黑暗中，将自己活成一把刀，他的这个舞台，要好太多了。
直到今日，蓦然回首，他才意识到，暗子终究是暗子，自己的人生，只有被利用和抛弃，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而他却犯了大忌，入戏太深。
“我能选择留在云州吗？”
冯大人深吸一口气，淡淡问道，说出这句话后，他整个人仿佛变得轻松的许多，人也释怀了许多。
“你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精壮汉子眯了眯眼，语气冰冷。
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冯大人洒脱一笑道：“人是有感情的，一个地方待久了，难免有些舍不得，请回禀女帝陛下，我会前往北域，还请陛下待我走后，照顾好我的家人。”
“他们是无辜的。”
暗子死了，关于他的一切都将被抹去，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包括家人。
精壮汉子冷笑一声，眼中似有嘲讽，他淡淡说道：“暗子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不过，你放心，真遇到什么危险，你的家人自会有人照顾，你要做的就是坦然赴死。”
……
小山村。
两道身影，不疾不徐的缓缓走来。
为首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道，他手拿拂尘一走一摆，远远望去，仙风道骨，颇有几分仙气。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容貌绝美的小道士，那小道士发髻高高盘起，露出一抹洁白如玉的脖颈，脸腮泛红，正眼神带着些许愠怒的瞪着老道。
“为什么又是这副装扮？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林书豪扯了扯嘴边的胡须，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我们在道观暴露了身份，眼下只能将错就错，一路演下去。”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再说了，这是本公子最接近神的一次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过，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将秦大哥留在了城中，不然，让他看到我这身打扮，估计会当场社死。
我和大姨子也会尴尬的抠出三室一厅。
林书豪噼里啪啦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走进村子，原本不待见外人的村民们，此时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有人劈柴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准备。
有的在给房顶铺设杂草，脸上带着笑容，相比于第一印象，他们变得太多太多。
“哐当”一声。
一位村民劈柴的斧子掉在了地上，接着便是一声大吼。
“仙师，是仙师来了！”
村民们听到他的喊声，立刻都放下手中的活，纷纷观望。
当看到村头那一老一少的道长后，他们柴也不劈了，屋顶也不铺了，兴高采烈的围了过来。
“仙师，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是啊，仙师，自从上次你大闹了道观以后，那三清会便再也没敢出来愚弄百姓，我们都很感激你！”
他们不是不敢，而是都在想办法搞我，你们的快乐是建立在本公子的痛苦之上。
不过，看在你们给我封神的份上，本公子……额，不对，是本仙师就不给你们一般见识了。
林书豪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道：“贫道既然出手了，自然要做到永绝后患，维护正义向来是贫道的职责所在，你们不必太过执着。”
“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一直是贫道毕生的追求，贫道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生于浊世，本就是一场历练，顺其自然即可。”
此话一出，村民们纷纷发自内心的生出一抹敬佩。
这才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张口闭口，都是道啊，正义啊，责任什么的，再看看那狗屁的三清会，整天就知道装神弄鬼，愚弄百姓。
一旁的大姨子是臊的面红耳赤，只觉得自己对某人脸皮的认知程度还是太肤浅了，自己当初那一脚，还是轻了啊，这种脸皮厚度，最多是个皮外伤。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再踢上一脚，一定要换了鞋底厚一点的鞋子。
“仙师说的对，我们受教了，听仙师一席话，当真是胜读十年书啊！”
“低调，低……那个，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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