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拿回来的手摇风扇先紧着两个店铺和自家用，分成那天又往后推了三天，施木匠托人来给苏檀捎话，说又组装了十台，就放在木匠铺后头的小房间里，让苏檀空了去拿。
彼时苏檀正在私房菜后院招呼曹月华和曹老大，他们两人一早赶着牛车出发，来县城给苏檀送菜。
“我上回听了你的，去跟村长说了这事，他又问了几个有想法的，又拉来了两个人。”曹月华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紫苏水。
苏檀拿刀切开薜荔果，把里面的籽掏出来，轻轻用清水淘洗。她本来没想到能用薜荔果做冰粉，还是头天去集市看见有人把这种果子当做野果丢了，才想起夏天吃冰粉也挺解暑。
不过那人扔掉的薜荔果是雄果，里面没有籽，苏檀问了一嘴，那人说可以按照她的说法给她摘些，今天早上才送过来的。
“是什么人？婶子熟悉吗？”苏檀边忙活边问曹月华。
“熟悉，都是老好人，她们一人乐意做咸蛋黄，一人乐意学腐竹，我头两天在家已经教过几遍了。”
知道她担心什么，曹月华补充道，“该说的话那天当着村长族长的面都挑明了，你秋霞婶子也在旁边听着的，要是坏了规矩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那就好。”苏檀点点头，瞥见荷花还在算送来的咸蛋黄数量，她笑了一下说，“不然你喊个人去把刘柱换下来，他算数快，免得叫你爹娘等久了。”
“不换他，我自己能行。”荷花拿着小本子一边数一边记。
曹老大凑过去看了会儿，也怕她把这么重要的事弄错了，提议让苏檀发话把她说的那人叫出来帮着一块数。
苏檀吐了下舌头，俏皮道：“荷花现在是店里的一把手，她说啥就是啥，我不敢反驳。”
淘洗干净的果籽用细纱布包好打个结，接着苏檀端来准备好的凉开水，把果籽放进去揉搓。
曹月华忍不住摆了下手，“你可别给她戴高帽了，这都是你看重，不然光凭她这脑子能做个打杂就不错了。”
“哎呀娘。”荷花跺了跺脚，气得脸颊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我刚数到一半，你别打搅我。”
被闺女说了一句，曹月华也不吭声了，“好好好，我不打搅你，你慢慢数。”刚好巧云那头忙完了手上的活，曹月华转头跟她说起铁牛的近况。
因为收来的鸭蛋被做成了咸蛋黄，所以这次只有鲜鸡蛋送来，另外就是几筐时令蔬菜，和曹月华以及张氏做出来的咸蛋黄、酸菜和腐竹。
另外两个婶子因为还没出师，所以这次送来的东西没有她们的份。
苏檀搓完那一小兜子果籽，觉得里面的胶质被搓完了，她取出纱布包放在旁边，又端起盆震了几下，拿来勺子把表面的浮沫撇掉。
巧云又去忙活，曹月华找不到能说话的人，又凑过来看苏檀忙活，“你这是做啥呢？”
“做冰粉。”苏檀笑了一下，“已经做好了，放上一两个时辰凝固了就能吃，叔和婶子先别走，一会儿一块尝尝。”
看见盆里一汪透明的水，曹月华吞了吞口水，抬起头看看天色。
夏天天黑得早，他们空车回比来时能快点，“那行，那就吃了再回。”
荷花数完数量，算了个总数拿过来给苏檀看。
一开始就说好了当面结钱，苏檀接过册子瞅了一眼，让她去大堂把装钱的匣子拿过来。
每样核对完毕，荷花把他娘的那份和给秋霞婶子的那份分开放，又数了一遍才给曹月华推过去。
“当面点清，离店再说少了我可不认哦。”
“不认，不叫你认。”曹月华嘁了一声，先把自己那份揽起来装好，又把张氏那份也收起来，这趟来县城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
咸蛋黄是给烘焙坊供应的，结货款也得去那边，等这边料理清楚后，苏檀请曹老大把那两大坛子咸蛋黄搬去骡车上，“婶子跟我一块去吧，叔就先在这等会儿，要是嫌后院热就坐大堂去，那儿凉快。”
曹老大不肯，“不热，头顶有草帘，还有穿堂风，能热到哪去。”
“那行，那我一会儿就回来。”苏檀擦干手往后门外走，曹月华又喝了口水紧随其后。
坐进车厢里，曹月华感叹一声，“这有车厢的就是不一样，坐在里头一点都晒不着。”
苏檀控制骡车驶出小巷，回头道：“是啊，要是把帘子掀开还有风呢。”就是苦了她了，一直坐在外面赶车，都黑了好几个度了。
曹月华明显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出主意道：“你现在好歹也是有点身份的人，该雇个人来给你赶车才对，你说你这一个夏天晒得，都跟酱油一个颜色了。”
苏檀也想雇人，但就这一辆车，一天来回要拉不少人，再雇人来赶车那就更没地方坐了。
“再说吧，现在不着急这个问题。”
白广义今天没来烘焙坊盯着，苏檀停下骡车，喊了杨掌柜和高秀才来帮忙搬坛子，自己则带着曹月华往里走。
这间店面的装潢比私房菜那更气派，左右还摆着大户人家才置办得起的屏风，曹月华下意识噤声，跟着苏檀的脚步穿过凉爽走到后院去。
送来的咸蛋黄由杨掌柜和高秀才负责点数算账，苏檀就把曹月华带到后厨，让她先跟杏儿说说话，要是张氏两口子有什么叮嘱，这会儿正好能转述。
两边都有事干，苏檀也不想站在后院充当人形桩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去大堂看店里今天的经营。
大堂两边都有人，二楼的雅间也有人，金秀和另外两个都忙着侍客，苏檀钻进柜台后翻看上半天的营收。
营收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苏檀又翻看旁边的预订单子，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苏檀眼睛突然停住了。
“竟然订了这么多？还真是舍得下本啊……”她嘟囔了几声，决定一会儿问问高秀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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