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郡主。”
“肖大人不必多礼。”
肖怀安一表人才，是个极俊朗的人物。
“我入城后自以为行事低调，没想到还是被肖大人发现了。”
肖怀安恭敬道：“郡主见谅，并非下官特意跟踪你。青岚城鱼龙混杂，每日入城有哪些新面孔卑职一定得心中有数。我早就听说李将军往归仁关来了，你们入城后又有人在暗中打听于家的事，我便猜到了你们的身份。李将军可也在此处？”
“他有他的事要办。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是为了聂蓉而来，她和宁嬷嬷到底是怎么死的？”
肖怀安的爹曾在雍王手下当过差，说来也是有些渊源。
“聂蓉可能还没死。”
姜培风眼中一亮，“不是说已经下葬了？”
“宁夫人是已经下葬了，但聂蓉的是衣冠冢。”
他如实道来：“在城外有一个叫雨莲岛的地方，岛上有佛寺，风景也美，很多人去游玩赏景。正月里聂蓉出了月子，就带着宁夫人一起去玩，于彬和他们一起去的，但胡氏没有同行......”
“胡氏？”
“于彬的娘。”他接着道，“他们上岛后没几天，于彬就来衙门报案，说聂蓉在听雨崖落了水，宁夫人情急之下跳入水中去救女儿，结果双双失去踪迹。他们沿河寻找，最后只找到宁夫人的尸体，聂蓉生死不知。
衙门也组织了人手去寻，可也只找到聂蓉的一只绣鞋，没发现尸体。听雨崖下的水又大又急，尸体被冲去了别处也有可能。沿途尽是陡峭山崖，无法继续搜寻......”
照他的说法也是凶多吉少，姜培风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渐渐湮灭。
“我听说那胡氏身体不好，活不了几年了？”
当年宁嬷嬷肯让聂蓉远嫁，这也是个原因。
肖怀安吃惊，“胡氏的身体的确不太好，但都是小病小痛的，要不了命。”
姜培风暗暗咬牙，好你个于彬。
“郡主，今日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和你说，我怀疑她们母女的事并非意外。”
“可有证据？”
“郡主应该已经知道两年前青岚城被围的事了吧？”
姜培风点头。
“自那之后聂蓉又帮着安置伤员，救助百姓，大家都很感激她。”说到这里他脸上微微一红，“但不知何故，暗地里开始传起了我和她的闲话，聂蓉为了避嫌不再与我见面。其实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硬要说的话我心里的确是敬佩她的。我听说于家母子不信任她，没少给她气受。一年前她有了喜，这才稍微好些。”
聂蓉自嫁到青岚城后每个月都会写信回京报平安，不管是被围城还是受欺负，她在信中只字未提，只说自己一切都好。
“这么大的事，为何京中一无所知？”
肖怀安道：“归仁关的州牧明年就能调回京中了，他要出政绩不能有岔子，因此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又特意多给死伤的士兵家属发了安抚银子，就是要堵他们的嘴。聂蓉怕你们知道后担心，就也什么都不说。”
他顿了顿，又道：“郡主可能还不知道，于家张落着又要娶新夫人了。”
“什么？”
“其实于彬上京赶考时就定了一门亲事，就是他们于家村的族长于晟的女儿于月红。于月红和他是青梅竹马，就等着他考上状元回来后风光大嫁，这次他要娶的新夫人就是于月红。”
姜培风惊讶，“聂蓉已经嫁过来三年了，难道她竟一直等着于彬？”
“那倒也不是。”肖怀安道，“于彬带着聂蓉回来后没多久，她就嫁了一户王姓人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家境殷实，王家在城中开了三家布庄，生意很不错。
她嫁进去后第二年，两位老人出城去烧香，结果马受了惊，马车摔下了山崖，夫妻两双双殒命。她丈夫一时受不住打击开始喝酒，结果一日酒后掉进水里淹死了。她这嫁人没两年就成了寡妇，说来也可怜。她独自打理布庄，生意大不如前，去年已经关了两家店，只留下一家维持生计。
聂蓉知道她和于彬定过亲，但并不计较，还挺同情她的，经常去照顾她的生意。反倒是于彬，总叫聂蓉不要去。本以为他对于月红早已忘情，没想到他是在装样子。如今聂蓉尸骨未寒，他们就续上前缘了。”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聂蓉有一个贴身丫鬟蕊儿，她说他们目前还在商量，于月红希望快一点，但于彬怕他们的亲事引起不必要的揣测，想再等一等。”
“我想见一见这个蕊儿。”
“好，我来安排。”
肖怀安的动作倒快，不出一盏茶功夫他就把蕊儿带到了姜培风面前。
聂蓉是独自和于彬来青岚城的，当时雍王妃要派小丫鬟跟着，但她说归仁关苦寒，不忍心别人跟着她一起吃苦。蕊儿是她在青岚城中新买的丫鬟。
蕊儿跟在她身边没少听她说京中的事，锦宁郡主的大名如雷贯耳。因而她一见着姜培风就哭了，跪地求救命。
聂蓉嫁来这里后并没有荒废武功，她时常在院中练功，她的身手蕊儿见识过。聂蓉死后尸骨无寻，她总觉得夫人还没死。
若不是因为遇到聂蓉，她可能已经被买去青楼了。加之聂蓉为人和气，从不苛待下人，因而她心里极感激聂蓉。
她想来想去，终于鼓起勇气想去求于彬再雇人去找找，不成想听到了胡氏和于彬的对话。
“.....最好把她院子里的人都打发走。”胡氏说。
于彬道：“这个自然，不过这事儿不能咱们来做，会落人口实，等月红进门后让她找个借口把他们打发了就是了。”
“真好。”胡氏的声音里尽是愉悦，“那母老虎终于死了，还给咱们留下了这么多钱和一个乖孙。我的小乖孙，韵舟韵舟，我的小舟儿....和你小时候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聂蓉出事后孩子就一直养在胡氏院子里，对这个孙子她倒是真心疼爱的。自家的种，她能不爱吗？
此时孩子正乖巧地躺在她怀里任她逗弄。
于彬的声音带着笑意，“娘，你现在终于明白我的苦心了？不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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