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潮水退去，但黑暗，并没有离开。
试探的攻击对纪禾无用，时间三相的攻击，根本无法撼动概念级别的“黑暗”。
纪禾抬起头，溅到脸上的血已经干涸，成为永久的痕迹。
黑暗浸润了纪禾的身体，崩坏的裂纹爬上纪禾苍白的脸，伸向纪禾的右眼。
睁开眼睛，纪禾露出那只已经被黑暗侵蚀的眼睛。
那只非人类的眼睛，清楚地告诉纪禾，现在的她，到底能做到什么。
紫金的炫光于黑暗中闪烁，却在离纪禾一米时发出“锵”的脆响，凝实的黑色物质替纪禾挡下了堇紫云霞的攻击。
第一下挥砍被挡下，但堇紫云霞已经将距离拉到攻击范围之内。
堇紫云霞回身抽刃，第二刀以更快的速度斩向纪禾脖颈。
“必须现在将她杀死。”堇紫云霞表现得非常明了，安奇与暮绿沉钟也瞬时而动。
面对能毁灭世界的“毁灭因素”，任何犹豫都能造成更大的破坏。
安奇将圣宣棺重重地砸到地上，自动释放“庄严哀悼”的光矛，掩护自己的攻击，武士刀紧握手中。
“武士道，生死界限。”血红的“死”字烙印在纪禾身上，但安奇同堇紫云霞一样，被拦在纪禾一米之外。
黑色的物质不是存在于现实的东西，置身于现实的他们，无法攻击到现实之外的“黑暗”。
苍劲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你们两个，快点躲开！”
暗绿色的时钟波纹将纪禾连同从她身上涌现的黑暗一起笼罩了起来，安奇与倪霖对视一眼，迅速撤离出暮绿沉钟的攻击范围，紧随而至的是几乎叠在一起的六声钟响。
“铛铛铛铛铛铛——”
六钟连敲，在同一点同时引爆六次钟锤的轰击，连空间都被时钟的回响震得泛起涟漪。
可是灰烬散去的时候，两只由黑暗物质构建的大手将暮绿沉钟的攻击全防了出去。
一只手护住纪禾，另一只手接住钟锤，刚刚挡下倪霖与安奇攻击的，也是那些环绕在纪禾身边的黑暗物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安奇收回圣宣棺，再次更换武器，举起霰弹枪连发，“我们的攻击完全不起作用。”
“各位，那些东西，就是固化的黑暗。”陌生人的声音接入戴在三人耳朵上的通讯器里。
旁观战斗的圈子外围，艾思协助莉将通讯波长传到安奇他们的通讯器里。
莉的目镜分析起那些黑暗的物质，对着艾思刚刚捏出的传呼器说道：“解析黑暗物质的结构，发现它们的存在方式与家族固化的天启能量相同。”
“所以，纪禾她直接运用了那项技术，而且是将不存在于真实世界的黑暗固化了对吗？”
贺雅提出猜想，纪禾的所作所为已经证实了一切。
纪禾那只被黑暗侵蚀的眼睛闪烁红光，黑色的雷霆从她身上迸射。
一块又一块凝实的黑暗物质在纪禾周身出现，并发生变形，变成一块又一块零件一样的东西。
纪禾脑海中再现了千兆龙的组建，纪禾被黑暗物质托举升到空中。
零件向中心聚集，黑色的雷霆不断迸射，落到下方的废墟中。
黑鸦甩出防御魔法，将三个无法参与战斗的人保护起来，并高声喊道：“小心，有大家伙要来了。”
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黑色的钢铁巨龙从天而降，纯白的能量纹路从躯干向中心汇聚，千兆龙的眼睛亮起。
“吼——”黑色的钢铁巨龙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原本就昏暗的天空又一次被黑云笼罩。
纪禾变身的怪物，取代了“黑暗”，接过它的权柄，用黑暗笼罩全世界。
“她已经变成怪物了，变成彻头彻尾的毁灭因素了。”
艾思捂着胸口说，镶嵌在她体内的那块核心，感受到了同样的波动，属于毁灭因素的波动。
安奇还在思考要怎么对付这个庞然大物，可转眼间就出现在魔法的防护之下。
茫然回头，看见神色凝重的堇紫云霞。
没等安奇质询，倪霖望着展开的时间领域，说道：“老爷子，准备使用那一招了。”
“那一招，难道是。”
倪霖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能将对象直接从时间序列上敲除的‘沉默的代价，第十三声钟响’。”
......
“痛苦啊，你便是我的唯一。”
暮绿沉钟在完全展开的神备空间中沉吟，这句话，是他人生的写照，却也是他跨越天启成为“神备”的理由。
神备与毁灭，都有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
在这个节点之前，任何人展开的天启领域都是与现实世界隔离的。
哀歌的“歌剧院”，虚无弄臣的“虚无长廊”，又或是旧日之诗的“山海绘卷”，都是独立于这个世界的。
但是暮绿沉钟，这个跨越了那个节点的神备之人，展开的天启领域，却无限接近于现实。
当暮绿沉钟手中的时钟敲到第十三下的时候，这第十三锤，轰击的，是时间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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