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似得钝痛，温虞许久没听到沈之行的回应。
手腕倏忽传来转瞬即逝的湿冷，他努了努下巴勉强去看，才发现落在手上的是一滴水。
温虞顿了会儿才回，“沈之行，我还没死，眼泪收收。”
沈之行擦了把冒汗的鼻尖，放下刚才慌乱中拿起的除颤仪，目光才从重新波动起来的心率监控转向温虞。
“操。”他语气脱力又后怕，“快别再说什么狗屁梦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心脏骤停了。”
“我还以为你要嗝屁了，这辈子从没这么慌过。”
“托沈大夫的福，人还在。”温虞难得调侃。
苍白的脸逐渐浮现血色，因为大型手术的麻醉劲还在，他没法感受到腺体，也不知道手术到底成功与否。
不过温虞以为，他现在还能跟沈之行对话，就已经算是个好兆头了。
嘴唇触动两下，温虞问，“手术结果如何？”
沈之行整个人瘫倒在旁边的沙发上，语气故作严峻，“不太理想。”
“我很抱歉，你…知道的，手术的难度系数很大。”
“我已经尽力了，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你的腺体……”
“你从一个S级alpha变成beta了。”
温虞略微蹙眉，叹了口气，“哦……看来我没那么幸运，以后——”
“以后你还是牛逼轰轰的S级alpha。”沈之行直接打断温虞，脸上写着无语，“行了，知道你根本不信，哼，我这只值三毛钱的演技不配议会长大人的配合。”
温虞眨眨眼，好像听不懂沈之行在说什么似得。
“如果我的演技值三毛钱，那你顶多值一分钱。”沈之行嗤道。
受了一个白眼以后，温虞轻咳两下，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他此刻还是最关心结果。
沈之行坐起身来，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比两个手指，“两个消息，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温虞淡然道：“随便。”
“那就先说第一个。”
“现在，你的腺体内已经完全没有其他人标记过的信息素了。”
温虞低敛的眼睫遮住翻涌复杂情绪，分明是个好消息，心中没有丝毫愉悦。
梦中的谜语得到解答，冷杉真得如愿以偿地被他砍掉了……
他和楼越青的最后一丝联系，也没有了。
温虞看向窗外，茶眸倒映出花园里的衰败景象，嘴角勉强扯出笑来，“说另一个吧。”
沈之行站起身来，给温虞读了一大串他实则并不理解的数据。
“虽然标记清除了，那些属于omega发情期的症状不会再有。”
“但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好，会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法从容地运用信息素。”
“还好。”
温虞点头，这样的负面影响已经是他接受范围以内最好的结果了。
“还有——”沈之行欲言又止。
“没什么再坏的结果，是我无法接受的。”温虞喝了口温水，嘴唇重新润红，心中的紧绷感也被抚平。
“你说。”
“手术多多少少对你的腺体有伤害，你的信息素紊乱症更严重了，这意味着在病好之前，你都不能再使用抑制剂了。”
alpha们身为蓝星具有绝对优势的物种，他们的缺陷就是易感期，暴躁易怒重欲幼稚，无限释放心中的野兽。
追溯到很多年以前，在抑制剂还没有发明时，他们的破坏力是十足的，需要在政府登记备案。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熬过去。”
“你不能。”沈之行语气极严厉，“除非你真的不想让腺体彻底恢复了！”
“我建议你……找个匹配度高的omega帮你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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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实验体封禁令的风波，让帝都人人风声鹤唳，最终找到的实验体却寥寥无几。
温虞在手术的一周后复职，消息传过来的当日下午，皇帝传唤他进宫。
温虞来到皇宫的时候，皇后正在路冕身边陪侍。
那是一位名门淑女，是所有合适贵族里与路冕匹配度最高的S级omega，刚成年时就被上一任皇帝选为太子妃，结婚登记的当天就被永久标记，诞下皇储。
“陛下，温议会长到了。”将水果奉入路冕口中后，模样温婉贵气的女性omega放下手中刀叉，用丝帕擦拭一番并不存在的灰尘。
温虞行礼后，约莫三分钟后，路冕才让他起来。
“才几天没见，议会长倒清瘦了不少。”路冕眸光暗沉，毫不遮掩地碾过温虞全身，“不过身形削薄些，更显得人精致美丽，许多omega也没议会长这般风姿。”
“谢陛下挂怀。”温虞不动声色地回复。
对于路冕用omega的形容来作弄他，已经可以做到带着笑容回应了。
前些天，温虞虽一直待在家中，但并没有忽视议会中的风声。
他已经知道暂代他的那位贵族议长，并没有吝惜手头权力，不过一月功夫，就将温虞此前据理力争才为平民取得的福利重新收回。
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平民议员，也被各种理由裁撤。
甚至现在，他已经复职，但那位贵族议长，并没有将手头政务移交给他的意思。
议会中几乎所有的权力都重新向贵族倾斜。
如果没有皇帝的示意，温虞不相信他敢那么做。
路冕说了几句话后，就没有搭理温虞，将人晾在那里，继续在皇后的服侍下吃点心。
温虞站地腿僵直，微微低头，在路冕眼中十分低眉顺眼。
他在想。
是了。
此前他为了压过路廷，曾将检举信通过警署传递给民众，惹得皇帝震怒。
虽然他被停职了一段时间，但这事情不可能不了了之。
路冕特地唤他进宫，说不定就是特意打压他的。
终于，吃够了的路冕擦了擦嘴，冷目睥睨温虞。
“温议会长，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狄年向我求情，朕决计不会那么轻易掀过此事。”
“就算路廷真得做出什么，那也该是朕收拾他，而不是由你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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