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
他捧着手炉。
“皇上，要入夜了，您身子骨不好，夜间有凉气，回宫吧。”大太监陈进德上前一步，做出一副恭敬的态度。
谢惊鹤收回目光，轻瞟了他一眼。
有些漫不经心的勾唇笑了笑。
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货。
——
连续几天昼夜不停的赶路。
实在撑不住了，大军才会原地稍作休整。
好歹是在第七天赶到了渠阳城。
哪怕是精兵良将也有些撑不住了，
不过，李无忧却还是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而且这几天，从未有过李无忧主动提起休息的时候，
这让他们对这个传说中的主帅不免起了敬畏之心。
大虞到处都是李无忧的传说，但其实真正接触他的人也并不多。
到达渠阳城，
那渠阳城县令早就在西城门门口等着了。
远远地就能看到有城中有火光。
伴着妇人们的尖叫呐喊。
“走水了！走水了！”
然后有官兵踢踏赶到。
百姓们却是不见踪影。
“现在城中情况如何了？”李无忧蹙眉问他。
那县令摇摇头：“回禀将军，很不好。”
“东城门快破了。前些日子，对面开始往城中丢感染了瘟疫的尸体。导致城中的很多百姓都……”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剩下的已经依陛下的话，将百姓们与这些病体隔离开了。”
“给，将军，这个是口罩。”李无忧蹙眉，然后接应他的人又给他递了一条沾满发酵酒味道的布条。
“将军，净手。”
李无忧挑了挑眉，
这么全面？
“城门上的将士们也大多感染了疫病，还在苦苦支撑。幸不辱命，终于等来将军援助。”
“将军可愿前往？”
他有些期盼，但看着马匹都呼哧带喘的模样，
他也实在没有脸面，让这京城来的将士们继续为他们厮杀。
天子把这座城交给他的时候，是信任他，
但是他辜负了天子的信任。
辜负了百姓们的拥戴。
如今，看着百姓一片一片的死亡。
他已经毫无办法了。
……
先解决眼下危机。
李无忧当机立断。
他回头看着一脸疲容的众将士。
“可还有能战的，同我前往。”他没有硬逼着谁出列，
只是站在战火纷飞的城门前，
眸子中带着点点锐利的扫过他们的脸。
“我行。”
“走吧将军，干啥都行，我们听你的。”
“末将愿一同前往！”
“……”
随着一声声愿意追随的喝声响起。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队伍慢慢的焕发了些生机。
看着响应的人越来越多，
李无忧点了点头，
“很好。”
也不完全是叛徒，这不是还有几个响应他的？
只要他们不在明面上搞事，
问题就不大。
一行人都上了密封性很好的马车。
李无忧看了一眼旁边急的满头是汗的县令，
坐在马车里，他却是一刻不停的透过模糊的明瓦看向窗外。
李无忧看得出来，他很想保护住这里。
但有的时候，什么事情不是想就能做到的。
收回目光，李无忧淡淡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肉眼可见的，
城中的百姓似乎是少了很多。
也有可能是因为战火纷扰一个个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这城中的百姓可有迁徙？”李无忧问那县令。
县令愣了愣，陪笑道：“确有此事，城中健康的百姓因为时疫的缘故大多都已迁到边缘小城。剩下的都是感染了时疫的百姓。”
“感染了多少人？”李无忧问。
县令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是悲伤，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死了将近五分之一了，目前感染人数超过约莫二十万。”
“幸而陛下告诉我们戴口罩勤洗手勤换衣物，如果要遇到老鼠和跳蚤要迅速消除。在衣物下面放上艾草，或者菖蒲等物，将硫磺撒于房屋角落与衣物中，取动物脂肪涂抹在皮肤上……”
“陛下是个明君啊。”他有些惭愧的摇摇头：“我还以为他真如民间所传那般是个……”
“自从我们开始预防之后，感染人数就少了许多。”
他解释道。
李无忧眉心紧蹙，
是鼠疫？
极其糟糕的一场瘟疫，没有抗生素，这些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谢惊鹤的意思是要……弃城？
李无忧指间微颤。
眼皮不规律的眨动了两下。
他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眼前的县令。
“陛下还送来几名医师，他们带来了一些方子，这些方子还真让一些百姓的情况缓解了些许。但是大多不能彻底治好百姓们。”他有些哽咽，但很快缓好。
继续道，
“对了，陛下还特意叮嘱，务必不能让将军您有任何途径接触到病患以及要给您最整洁干净的房间。皆以备好，将军若是疲惫，下官可带您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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