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把耳朵递来,你在看哪里?”那人眉眼含笑,眼神却是冷的。
半米的距离就像隔着海沟,海水里漂着破碎的浮冰,一沉一浮。
杜蔓枝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欺身而上,大胆地扣住他下巴。
手感和她想象中一样紧实。
这下颔线,比她创业未成的事业线还清晰。
好个祸水,可惜投了男胎,不然这宫里哪有宁嫔的事?
“这是何意?”美人眉眼低垂,无喜无怒。
杜蔓枝舔了舔下嘴唇,专注地打量这张脸:“你要知道,我的端庄持重大多数是装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美人的笑意一闪而过:“你是想说,你也爱这副皮囊?”
“是,我最爱它鲜活的样子。”
她不想看他白发苍苍满脸皱皮的丑态。
可是想到剧情里他死时风华正茂,凄惨无比,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杜蔓枝闷闷地移开目光,认真说:“如果有一天你要死了,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别伤着这具好皮囊。”
九千岁也认真地反问:“等着你来取?”
她不知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了:“是,我来取,把你这张皮剥下来,做成最标致的人偶,每天给我端茶递水,洗衣做饭。”
九千岁摇着头,反扣住她的手。
“当初是你执意换个身份,不愿做我夫人。”
杜蔓枝顺势倒在茶几边沿,指尖穿过他颈侧的乌发,懒散地问他:“反过来呢,不行吗?”
你,做我夫人。
他怔了片刻,缓缓笑开,薄唇轻启。
“休,想。”
“……”
“承恩公府后日设宴,想去的话,让柳雁陪你。”
杜蔓枝不解。
柳雁是谁?
……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她见到真人。
她站在二楼向下看,赵铁领着一个人穿过玉虚宫的小路。
那女子身高只比赵铁矮了小半个头,四肢修长,飞鱼服,绣春刀,利索的低马尾从锦衣卫官帽后方垂到腰间。
长眉细眼,面容冷峻,她大步行走时,阳光穿过树叶间隙,照亮了小麦色的侧脸。
好家伙。
气质型御姐,纯纯的姬圈天菜啊!
杜蔓枝庆幸自己心性坚定,没那么容易被掰成蚊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九千岁打量她移不开眼的模样,再看见两个得意下属,忽然就没那么顺眼了,“哼。”
杜蔓枝莫名心虚:“咳,没你好看。”
话一出口,不对啊,给他顺什么毛,合作伙伴罢了。
天菜小姐姐一进小院,目光搜寻到杜蔓枝,就粘住不动了。那股近乎含着泪的热切眼神,好像只要跟她搭一句话,她下一秒就能当场哭出来。
好怪。
“……我,欠她钱了?”杜蔓枝嘀咕。
九千岁递来五个字:“奇变偶不变。”
“嗯?”
杜蔓枝眼睛一下子亮了。
是老乡!!
而且她觉得柳雁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很熟悉。无论行走还是站立都是身姿笔挺的,一个字,稳!
这种气质,她只在一类人身上遇到过。
柳雁在杜蔓枝灼热的回望下,笑了,如春风拂面,冰消雪融。
啪,她双脚并拢。
抬手,敬礼。
杜蔓枝的笑容更真挚几分。
这是家乡的军人,家国有难的时候每次都是他们毫不犹豫地冲在前面。但凡是个有感恩之心的人,很难不对这个职业产生天然的好感。
她撑着栏杆跳出去,落点是柳雁的面前,灵气撑开她的外衣,像一只轻灵又骄矜的白鹤。
这动作让柳雁有些惊诧,下意识伸手想接,可是对方已经轻巧地落地了。
“姐妹,你来这边多久了?”
柳雁不假思索:“再过八天就满十二年了!”
说实话,杜蔓枝想了想,她做不到一口就能答出确切的穿越日期。
或许是因为她并不想回去。在那边的身体已经死了,她也没什么牵挂的亲人。
她猜柳雁在那边有念想。
或者就是穿越那天发生过什么难忘的事。
初次见面,她没有多问,只是问了柳雁穿越那年对应的是现实哪一年,之后发生过哪些全球性的大新闻,还有重大发明之类的。
柳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一句。
赵铁望天,估量着时间,提醒她们可以出发了。
杜蔓枝:“承恩公府没给我发请柬,我就这么去,好像砸场子似的。”
九千岁语气闲散:“你进玉虚宫第一天不是得了几套法衣么,全天下绝无仿冒,你穿着去,谁敢拦着不让你进门?”
至于算不算砸场子,那就看承恩公府的老东西心里有没有鬼了。
赵铁说:“这是给他们脸上增光的好事,看戏就是得占个好席位,咱们慢慢看。”
被他们一说,杜蔓枝还真好奇赏菊宴上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那,柳雁跟我一起走吗?”
她想的是,柳雁这身标准的锦衣卫服饰,人前是很光鲜,人后指不定被骂成西厂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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