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将近,孪月渐渐自地平线下升起,梆子声也断断续续地从坊墙外传来。与之相随的,还有煜京城内巡防武卫的高声喝令,同整齐划一的步伐。
于城内东躲XZ了一整天的甯月父女,也趁着夜色由一处破败不堪的柴棚中钻了出来。宫城内发生的可怖变故,致整座煜京自傍晚时起便实行了宵禁。眼下各坊各市的大门皆紧闭起来,武卫十二军也悉数出动,甚至连一只野猫也无法再于城内轻易走动。
风未殊却是赶在宵禁之前,将少女带至了这里藏匿下来。此间名为温洛坊,坊墙内只有一座看似早已荒废的宅院,也不知是从何年开始便无人管理修缮。而今坊内阶柳庭花早已枯萎凋败,影壁萧墙也已残缺半塌,唯有满院丛生的杂草长势旺盛,足没过一个成年人的膝头,掩住了其中散落着的断井颓垣与破败屋阁。
这座宅院,乃是此前高蠡为自己于城中购置的一处隐秘的藏身之所。正所谓狡兔三窟,如这样的庭院,于城外还有两座,所为正是在与昆颉撕破脸后,躲避其追杀所用。而先前在同高蠡的接触中,风未殊却是无意间得知了它们的存在。
如今,曾经的高大人业已毙命在那万年殿之上,而这处失了正主的院子,恰好也便成了煜京城内最为安稳的一处所在,可供他带着女儿来此暂作躲避。
可令父女二人没能想到的是,本应空置的庭院内竟仍有活人出没。他们刚刚探身,便见几条人影顺着墙角入得门来。俩人无法,只得悄悄于后院的柴棚内隐匿了行踪。看着屋内亮起的几团昏暗的灯火久久不熄,他们不禁犹豫究竟是该趁着夜色就此离开,还是该大着胆子上前一探。
“该不会是些趁着战乱入城,欲行鸡鸣狗盗之事的贼寇吧?否则,又怎会同我们一般违反宵禁乱跑,大半夜了也不熄灯歇息?”
甯月捏着嗓子问道,却是不让父亲再凑得更近。
风未殊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月儿你莫非没有感觉到么?自打这些人入得院来,便有一股明显却有些怪异的力量蔓延了过来——”
“莫非这群人,竟是与昆颉一伙的?!”
少女不禁讶异地叫出了声,而后又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我们还不快走,继续在此逗留,岂非自投罗网?”
然而她话音未落,身旁的父亲便已长身而起,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朝那间亮着灯火的屋门前走去。
随着他一步步向对方靠近,屋内之人也很快察觉到门外情况有异,当即推门而出,却是孤身一人。只见其立于风未殊身前十步开外的地方,口中同样念念有词,却是没有向院内的不速之客展开进攻。
甯月眼瞧着自己的父亲同对方恍若着魔一般,只是立于院内,却好似被定身了一般,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与此同时,坊间却突然弥漫起了一片沼沼的雾气。
少女心下担忧,当即走上前去想要用手去扯风未殊的袖口,却是感到一阵刺痛由指尖袭来,竟是被父亲周身一圈看不见的电光弹将开来。
直至此时,她方才发现父亲的双目竟是泛起了如死人一般的灰白色。而在他对面的那名对手也是这般模样。甯月骇然,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岑婆婆曾经同自己提起,却未曾相授的迫魂咒。此咒乃是詟息之中最为高深的术法,也只有苍禺族中的历代大司铎,方有足够定力催动。
迫魂咒并非以寻常的风雷电火为手段进攻,而是在“定”中,比拼双方的精神力。一旦决出了胜负,失败的一方必将受到严重反噬。轻者致残,重则毙命。
然而千万年来,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任大司铎当真催发过此术。甯月也决计不会想到,自己今日竟能亲眼得见有人以迫魂咒相斗,却是不敢再轻易出声打扰。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风未殊突然一声闷哼,似是精魄归元,重新恢复了意识,却根本无力继续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便突然向后倒去。
少女见状连忙冲上前去扶住了父亲,见其浑身衣衫已然湿透。反观对面那人,却已是七窍流血,摊倒在地昏迷不醒。
“月儿你没事吧?”
未等她开口,风未殊却是率先询问起女儿的安危。甯月轻轻摇了摇头,进而掏出一张小帕,替父亲擦去了仍不断自额角流下的冷汗,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人:
“他看起来不过比我虚长了几岁而已,为何竟能使出迫魂咒来?”
听甯月准确地说中了自己所使招法,风未殊的表情先是有些诧异,旋即自双目间流露出了欣慰的光:
“的确,为父今夜之所以使出迫魂咒,实是不想引起附近巡更的武卫注意。此法世间绝无几人能够接下,我本以为可以一招制敌,谁料却是被对方硬生生接了下来,更是险些败于他的手上!只不过——”
风未殊说着,忽然顿了一顿,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并不能肯定,“只不过此人所使的詟息,明显并非源自法堂,而是借助了别的什么力量方才得以催动。倒像是,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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