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自夜色中爬出的光芒，好似闪动的眸光，朝日将从夜色中脱险，它长出一口气，便刮起阵风。
轻风吹不动砂砾，只捎着微尘朝前些，再朝前些，如此往复，却不曾能远去。
眼下他们就如这微尘，一直前进着，却离那被大雾笼罩的高塔，像未靠近一步。
赵情问道：好了？
小坡下，她从戒备中回过头，夜色朦胧所以其他感知会好上许多，她盯着叶休文的脸瞅。
这头打坐的叶休文惊讶于赵情的敏锐，他铁剑就摆在腿上，一时间觉得方才装修炼，暗自戒备试探之举，对方或许能感觉出来。
不过做都做了也不必多想，他仍闭着眼盘腿坐着，因行灵周天期间他亦尽力分散出精神，还不待体会身体变化。
至于方才，不出所料的对方对他毫无恶意，甚至还有几分紧张。
叶休文心道：如此之人，实在奇特。
忽而他惊诧于自身变化，他本以为突破二境的收获聊胜于无。
因为他打小是这么过来的。
可眼下他却感觉到自身灵天窍穴对周遭灵气的吸取速度明显强了许多，同时灵气在经脉中流转也更显通顺，这几乎比得上他之前八境破九境时的变化。
此间差异源自功法还是窍穴？
他不明了。不过他能感觉到现今自己若从头开始通脉破境，必定会比之前强得多。
这就是多窍穴带给他的自信。
随后灵气周天循环遇到停滞，体悟结束。
叶休文站起身扫去身上尘土，轻声道谢：多谢戒备。灵动二境也出不了问题。可惜不到六境到底强不了多少。
赵情将眼神挪开，叹道：破境之事自是应千般小心。
她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响，继续道：修行从来层层起高楼，底层不稳高层如何稳当。没二境哪能六境。
叶休文收敛回不自觉望向她视线，道：这些我自然也清楚。不过早些到六境，能好些自保。
赵情回过头，乌黑的大眼睛融入夜色，轻笑道：急功近利可不是好心态，公子，不满一月入二境已是急速。我们现在不是急需道海撑场面的边城小族之人，这是试炼有道子在，不管不顾质量闷头冲击境界百害无一利。
道子真是座山。叶休文闻言不由心中苦笑。
不久前轻描淡写拍掉自己试探的蒲羿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且对方比他小了五岁。
关于修行，他的年岁倒是更显无能。
叶休文思绪收拢，摇摇头，道：但道子终究只有十八个，再算他道子竞争者数十、百人已是多了，离千人尚且名额不少，修行破境还是慢不得。
赵情眉头微皱，转回头，不满纠正道：这话再下去倒像是我不让破境了。我可没这意思。
叶休文看着她，眼里忽涌现出些笑意，点头道：我明了。
赵情自看不到背后的情况。
赵情缓缓道：破境归破境，但要稳扎稳打，因天宫城对于多数弟子而言，是机缘。
叶休文走上前并列，轻声自语：机缘？
赵情像是想试试叶休文，只简单提醒道：此地灵气，公子不会感觉不出来。
叶休文听罢，已猜出大概，因为他破境之快，离不开此处丰沛到惊人的灵气。
叶休文道：如此说这是从头开始的好地方。
赵情轻笑道：不错。
叶休文笑着道：那从头再来的呢？
赵情道：在此重来难道还不是机会么？
叶休文沉吟道：这倒是限制了世家子弟和道子……但也有限，年年新弟子，此番试炼最多只怕也不足一年。不如说实在离谱，哪有选弟子便花费一年之期的。
赵情摇着头道：此话不对，被淘汰者无此说，昨日被你淘汰那人不才待了一月未至，有人可能还更短些。
叶休文长长出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目中光芒闪动，朝一处望去，沉声道：有人来了。
赵情眯着眼望向夜色中，她视力很好，这荒原之上也无朝雾，但她却难将远方看得真切。
因这日未出，月已落，星早无的时候，四下最是黑暗。
但好在来人动静不小，在瞧见其黑影之前，耳畔便已听得那人剧烈的喘息和混乱的脚步声。
黑影跌跌撞撞进入二人视线后，却凄鸣一声扑到地上，无力呻吟。
叶休文心道：这……
二人对此情形具是迟疑，但同样的二人也好似心有灵犀一般，既没有出声，亦没有朝前迈那一步。
若是战败而逃，其后定有追兵；若被做饵，更不可轻举妄动，暴露二人在此。
二人静默地等着，那喘息声还在，呻吟声渐弱，既然还在，便表明还不算严重。
不多时，这漆黑的时刻，在等待中随熹微日光的到来而远去。
追兵并没有来。
虽然仍显幽暗，但叶休文已能第一次看清那来者情况。
那身影比之前朝前已又爬出了几米，但看起来他情况不容乐观。
斑驳血迹将白衣染红，血痕延伸向其来处，其伏身之处已积了一滩血，正在缓缓渗入大地，尽管还有呼吸起伏，但呻吟声已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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