饵抛出去了，鱼上不上钩，得等。
等待是最难熬的时间，被困的人是，想解困的人更是。
顾以言从昏沉里醒过来，脑中空白。司机逃跑之后，她被怀疑是同党，受光头等人一顿痛打。不过还好，皮肉苦，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
扶着地面想要起来，手臂上的伤，腿上的伤，拉得她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房间里黑暗，光线薄弱的，她睁大了眼睛也查看不出伤口有多严重。只有火烧般灼辣辣的疼。
放弃挣扎起身，顾以言放松身体，仍旧躺在地上。耳朵边有嗡嗡的声音，可能是蚊子。
蚊子都比她这个大活人自由。顾以言仰天，看不到天，就看着顶上污渍渍的房顶。忽然想到小的时候，她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和爷爷撒娇，说她要摘天上的星星。爷爷怎样解释，她都不听。偏要摘。后来，爷爷就告诉她，等她将来长大了，会有一个骑士，愿意替她摘下天上的星星，爷爷说，到时候，她就可以嫁给那个骑士，做真正的公主。
木板制成的门，在她思维渐渐变得涣散的时候晃动起来，顾以言的警惕性一下子提高，她半侧身趴在地上，不动，耳朵竖起，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
“大哥，要是对方耍赖怎么办？要我说，不如我现在进去把人给办了，再联系好买家，到时候就算对方赖账，我们这笔买卖也没白做。”
“这这怎么，怎么行？顾顾小姐是个好人.......”
哑巴还没有说完，就被招呼了一巴掌，那清脆的响声，比耳朵边的蚊子吵闹清晰多了。顾以言心“砰砰”的跳着，昨天晚上光头拿脚踩着她脸的时候说的话，似乎还在耳边。他说，如果三天后没人来领她，他就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顾以言胸口揪得痛起来，除了恐惧，还有绝望。司机有没有逃出生天，她猜不到，但是，她能猜到，她恐怕不能等到救兵来救她了。这一秒，不甘和愤怒涌满她的胸腔，她想就这样冲出去，就算逃不了，也能利落的死。
外面争吵起来，哑巴难得会在挨了光头一耳光之后还能昂着脖子和他争辩。顾以言想，这三个人很可能出现了分歧。哑巴看起来呆傻，却是个很会看人眼色的人，他敢和光头对着干，很显然疤子在背后给他撑腰。
“他娘的！哑巴你是不是要跟我干一架？你横了！脾气大得很！我要不要跪下喊你一声哥！”
门被一脚踹开，光头带着酒气的嗓音冲了进来。
顾以言吓得浑身发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如雨点般疯狂踹在她腰上腿上腹部的拳脚都好像只是刚刚似的。
“哥，哥，我就是想告诉你，做做，事情，咱咱得考虑考虑。”
光头反过身就要再给他一耳光，疤子进来，就站在哑巴的左手边，光头一手举在半空中，对着的不是哑巴的脸孔，却是刚刚走进来的疤子的脸孔。光头咽了下口水，横着眼睛斜了哑巴一眼。他收回手，咬着一边嘴，愤愤不平的说：“大哥，哑巴今天看我很不顺眼，我说什么他都跟我对着干，你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疤子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没看光头。他看地上躺着的人没动静，走到里边，点了一支烟。
“还有五个小时，你急什么？”
哑巴在旁边附和：“就就是，还有五个小时，你着什么急？”
光头听到哑巴说话就烦躁，劈手要揍他，看了看疤子还是没动，他走过去，泄愤般狠狠踹了顾以言一脚：“要不是因为这个臭娘们，我们哥几个何必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出去泡个澡都不行？”
“上一次那个妞，大哥觉得怎么样？”哑巴说着说着，想到前几天在洗浴中心碰到的洗脚妹，不禁舔着嘴角笑起来，“出来的时候，我摸了一把小妞的胳膊，皮肤真不错。”
哑巴听到，不禁也在光头边上坐下，笑着问：“有有多好？比比比豆腐还好么？”
光头转过来脸对着他吐了口痰：“就知道豆腐！你个没出息的！”
哑巴在一边傻笑，疤子抽着烟看他们两个人耍嘴皮子，脸上浮出一点笑意。忽然，他的视线一紧，疤子猛站起来，拎着地上的顾以言胳膊，把地上躺着不动的顾以言一下子提了起来。
“打算听多久？”
顾以言看着他的脸孔颤抖，那天，司机逃跑之后，光头上来就想要动手，是疤子拦住了光头。顾以言以为，疤子会比光头好唬弄，她想要从他这里下手，企图蒙混过关。却是开口说了一句话之后，被疤子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光头见状，上来就对她拳打脚踢。几乎把她往死里打。她现在看到疤子仍旧觉得害怕。
疤子不是一个外露的人，但是他擅长一个眼色让别人替他卖命。他想要做的事情，不需要动手，就能达到他所预期的目的。在这三个人之中，之所以他是领头的那个人，正是因为他有那样的“魄力”。他才是这三个人里，她该觉得害怕的人。
光头一下子冲过来，一把拽住顾以言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孔吐了口唾沫：“臭不要脸的小婊子，你真当自己是朵花了！没打服你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举着手，他刚刚就手痒，被疤子拦了下来。现在刚好可以找一个泄愤的渠道。
没想到他这一巴掌没有劈下去，却被疤子在半空中拦住了。疤子看了他一眼：“一边坐着去！”
光头不甘愿：“大哥！”
疤子没有说话，黑暗里，他的眼神也足够锐利。光头不甘不愿的横了顾以言一眼，退到一边，坐在哑巴边上。
“想明白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疤子松了手，以言从半空中掉下来，跌在地上。她的脚踝昨天被光头踩伤了，一点地就疼得她冒冷汗。她伏在地上，地上湿冷肮脏，在这一秒，却能给她一点恍惚的安全感。
她垂着头，眼前有一点点模糊，不是神志不清，也没有血迹从额头上落下来，她的眼睛很痛。可能是视网膜的问题。顾以言闭了下眼睛：“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
“你还敢撒谎！他娘的，我不信我打不服你！”光头一听，握着拳头就站起来。被哑巴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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