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康靠在椅背上，一边思考，一边习惯性地用手指敲打着扶手。
“你们，就认定郁长青是凶手了？”良久，赵长康才叹了一口气。叶妍方才说的三个方法，每一点都是针对着郁长青而去的，“如果他是无辜的呢？”
“那我们就能排除一个十分重要的嫌疑人了。”叶妍的回答简单直接。她没有否认自己是在针对郁长青。
“最后一次。”赵长康拿起手机，拨给了吴俊杰，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让他进来加班。而后，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右手边的抽屉，拿出了两个文件袋，递给了叶妍两人——这便是当时郁长婷那两起案子的卷宗了。
“……郁长婷的案子，加上她的自杀，其实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当时我们竭尽全力调查过，虽然在她的指控下找到了几名嫌疑人，但是调查取证的结果却很不理想，根本没有找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当时找到的宾馆外部的照片，只显示他们是一起进入宾馆的，相片上搂着郁长青的人，亲口承认自己嫖娼，与郁长婷是因为嫖资问题起了纠纷，当时只能罚款合并行政拘留。”
“至于散布郁长婷不雅照片的人，我们倒是找到了，是附近的几个学生，他们承认有人给了他们钱，让他们在这些地方散发这些东西。当时拿了上一个案子的涉案人员给他们辨认，他们表示指使他们的不是照片上的人。最后，我们只能对这群学生和家长进行了批评教育。”
“……”叶妍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了。
一个人的尊严和生命，真的就这么廉价吗？郁长婷为了自己的尊严，付出了生命，竟然只能换一个加害人的罚款合并行政拘留，和一群熊孩子的一顿批评教育？她最后的那段时间，活得那么痛苦，可死后呢，是不是也因为心中这口恶气不得安宁？
“我查过档案调阅记录，你们手中的卷宗，半年前就被人拆开过一次。”赵长康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动作连贯地取烟、叼住，而后停在了点火这个环节。不过对于一个老烟枪来说，能够叼着烟，也是几分安慰了。
“吴俊杰？”叶妍摸了摸档案袋。
“是他。”赵长康点了点头，“然后我查了查涉案人员的近况，发现那几个小流氓，在四月份前已经全部被刑拘了。”
叶妍有些诧异。在吴俊杰看过档案后不到两个月，当时的嫌疑人就接连进了局里？是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还是纯粹私下打击报复？
“别多想。吴俊杰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赵长康苦笑了一下。
“当时治安队正好查上郁长婷出事的那家宾馆，想要调用卷宗作为一个备用的旁证，应他们的要求，我就让老李他们随便哪个配合一下兄弟部门。”
然后就是吴俊杰去做这件事了，而后他就“顺带”记住了当时的涉案人员。再然后呢？
“那些人是因为什么被刑拘？”叶妍问道。
“有的因为酒驾、醉驾，有的是因为吸毒，还有下药被抓了正着的。证据确凿。”赵长康说道。那段时间，吴俊杰特别忙，上班也总是没什么精神，他还以为这家伙家里出了事，如今一查，才知道竟然是……
叶妍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酒驾、醉驾、吸毒、再次下药欺负女性，的确都是那些人渣们会做的事情！不过，吴俊杰这个不太熟悉的同事，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米诺斯扬了扬眉。同样没想到这个想占他便宜的死玻璃，竟然有这样的意志和手段。
“你们希望由他把某些消息传递给郁长青，那就自己和他说吧。”赵长康说道。
“会的。”叶妍郑重地回答。
吴俊杰到的时候已经过了8点钟，几乎和准备加班的其他组员同时到的。赵长康那边已经开始分配任务，而跟吴俊杰交涉的事情，他完全交给了叶妍两人自行解决。也许潜意识里，赵长康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属下去面对身边人的罪行吧！
“组长说你们找我？”吴俊杰在会议室内见到了叶妍和米诺斯两人。他俊朗的面容上登时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阳光。
“是有点事情要找你。”叶妍应了一句。
“说吧，需要我做点什么？能帮忙的，我不会拒绝。”吴俊杰的目光落在米诺斯的身上，漫不经心的语气和他热切的神态有些奇异的违和。
米诺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跟着继续当自己的布景板，默默跟在叶妍身边，同时小心防备着某个死玻璃。
——作为经验丰富的吃瓜群众，他见过不少男女不忌的家伙。别看吴俊杰现在只对男人感兴趣，可他的女孩这么可爱，吴俊杰突然转目标了怎么办？
“希望你帮忙给郁长青带一份资料。”叶妍皱了皱眉。对比吴俊杰对米诺斯和她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再结合他的性取向，她忍不住感到有些别扭。大概算是，被人当面挖墙脚的感觉？
“郁长青？”吴俊杰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在新同事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他接过材料一看，表情有一瞬僵硬，只是眨眼又笑开了，看着叶妍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自然是因为这起案子。”叶妍忍住吐槽的冲动，尽量平静的回答道，“我们是怀着诚意来找你商量的，所以能少点试探吗？”
把事情敞开了说，把事情放在面上说，不偷偷摸摸利用人，这就是叶妍的诚意。她不知道吴俊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看在同事一场，从一开始就没准备瞒着他动手脚。而能够在不惊动赵长康的情况下，消无声息地在极短时间就搞定了那群小混混，吴俊杰肯定不会是个蠢人，起码不会蠢到不明白她的意图。
“……”吴俊杰没有回答。他在会议室内踱了两圈，拿着资料的手越攥越紧，最后在远离门口的角落坐下时，那份资料已被揉作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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