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娜芬。”少女的手指在空中描画了几下，“他们已经沉寂了许久，导致在普通人的眼中都只是些普通的花草罢了。不过在久远的过去，他们因为拥有超脱古人理解的力量，而被尊奉为神明。”
“这与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企业打断了少女的长篇大论。
“关系很大。仍在流传的神话中几乎所有都有远古娜芬的影子。至于那些没有的，则是完全杜撰的神话。正因如此，虽然世界上流传着多种多样、各具特色的神话体系，但我还是更喜欢将其统称为远古娜芬神话体系。
“怀揣光明的理想者——创主耶拉，偏居一隅的懦弱者——天神永炽，胜利的失败者——煌神太一。他们既是现在最着名的神话领袖，也是曾经真实存在的娜芬。他们不是植物，甚至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任何事物，他们自己就是一个微缩的世界，拥有一套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的规则。”说到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企业。
“而心智魔方具有相同的特性。只是在没有外力刺激的情况下不具备独立思考的心智罢了。是不是很讽刺，心智魔方作为现今科学的基石，正是因为没有心智才能被人类广为利用。”
企业既不知道娜芬，也没有去了解过神话，但她仍然记得那位对自己最重要的女人讲的每一个故事，其中不乏一些与神话相关的故事。
在那些故事中神明总是无所不能的，祂们得到了人的崇拜，祂们高高在上却又关怀备至。每当听到这些故事，企业便会浮想联翩。
“我们真的可以做到吗？”每当企业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梅尔卡芙兰便会微笑地看着自己，抬起手摸过她柔顺的银白色长发。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神，但只要一心为了自己身边的人，同样会得到他们的崇拜。”
但……
“缅怀过去，也是一种催动力，但过分的沉湎只会蒙蔽你本来雪亮的眼睛。”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企业的思绪。
“你说我与过去的神明无异，但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当年那些神明的实力。”企业道。
“你从未见过神明，又如何得知他们的实力？”
“神话……”
“神化，确实，不过是化学的化。他们拥有一些能力，但被人类崇拜的原因只不过是他们能够压制住黑灾，而压制黑灾并非一种能力，而是一种出于同源的共性，甚至就连你都可以做到。”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切断我和他与赫尔曼的联系，凭借你身为人格化心智魔方的本能。”少女张开了双臂，“仔细看，相信我，你能看到那些联系。”
企业走近了两步，看到了一根根细如蚕丝的黑色丝线。这些丝线缠绕着她的胳膊、腰部、脚踝并一直朝远方延伸。
她伸出手，轻轻地按压在一根丝线上，一股熟悉的悸动在她的心头浮现。那是说不出道不明的亲切感，仿佛丝线的远方正连接着另一个自己。
不过那个声音就不怎么亲切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就是梅尔卡芙兰·卢斯塔特和帕奇·斯托建造的世界第一艘漾造舰吧。”赫尔曼的声音从丝线的另一端传来。
企业什么都没有说，在触摸的瞬间，她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切断这些丝线。这些丝线就像是自己意识的延伸，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切断。
不过前提是把搅扰她的家伙除掉，否则无论自己切断多少次，他都会趁着残留的痕迹再次修补被破坏的联系。而“先知”并没有告诉自己办法。
“赫尔曼，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的麻烦吗？你的高塔正在分崩离析，而你却仍然关注着你无法掌控的远方。你掌控着毁灭的力量、玩弄着时间的权柄，蛊惑着善变的人心，研究着生死的真谛，寻觅着美好的虚幻。你拥有如此之多，却仍然贪得无厌。难道你忘了维托立卡·圣伦伊尔对你的评价吗？”
“够了！高塔仍然欣欣向荣，我的研究正在逐渐超越老师。我是强者，我拥有睥睨一切的权力。整个卡伦斯特，不，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支配之下。因为我是强者，他们都是弱者！”
“成功的失败者。”
“够了！成功就是成功，我不会失败！”
“我是你的作品，你知道我能看到一切。那么你知道我看到的未来吗？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吗？看看你的高塔，正在分崩离析。”
“你，不！怎么可能？难道维斯塔?达科特只是一个幌子？不，我一直在看着他们！”
“你做了什么你最清楚。你真的认为科学家就没有人性吗？你真的认为科学家会为了某个理想舍弃一切吗？你活在自己的世界，根本不知道何为人。”少女拍了拍企业的肩膀，“就是现在。”
企业的耳畔响起阵阵轰鸣，她咬着牙，抵抗着剧痛切断了那些白茫茫的空间内存在的一切联系。
一切陷入了沉寂。企业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下坠。白茫茫的世界逐渐昏暗，最后化为了无尽的漆黑。她伸出自己的手，胡乱地抓握，突然一只冰凉干枯的手抓住了自己。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正站在一间破败的木屋内。“先知”坐在轮椅上，无神的双眼微微闭合。在不远处，雷特翁眼睛圆睁，表情充满了绝望。在那具尸体的旁边，“空间”默默地摇着头，眼睛中充满了哀伤。
“你走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先知”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是我并没有回答问题。”企业望向了窗外。窗外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樱红，空中的云朵仿佛一团团浸满了鲜血的棉花。
“你为什么帮助我？”“先知”睁开了眼睛，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企业的面庞，“我给过你什么帮助吗？你为什么帮我？仔细想想，这就是答案。”
经过“先知”的提点，企业突然明白了一切。她知道了那个答案，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是的，她确实该走了，她还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松开了握着“先知”的手，走到了窗前。这里并没有什么城堡，只是一座位于干枯巨树上的腐朽树屋。巨树干枯的树干上爬满了蠕动的红色粘液。远方是一片猩红，荒凉的血红焦土上只有沙砾和巨大的赤沙石。
“这里真像一座墓地。”企业喃喃道。
“是啊，墓地。我们的墓地。”“先知”被“空间”推到了企业的身旁，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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