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此守望，待独木成林，青翠荒山。”
“我在此眺望，待北雁南归，声貌依然。”
夜晚，利斯特朗在旅馆内看着这条“千年之约”白葡萄酒的广告词陷入了沉思。
……
欧根并没有打开酒瓶。她将白葡萄酒放在了自己脏乱的办公室桌子上，看着正抱着“恐怖”坐在沙发上的黑暗界。
“你是黑暗界？”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名字了。你可以称呼我亡灵的主宰，永夜的君王，当然我现在还是铁血的领袖。”黑暗界理了理“恐怖”的头发道。
“我沉睡的这段时间看起来发生了不少事情。”
“是啊。各国都开始筹划议和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欧根的身体猛然一颤。她不知道自己期待着这一天有多久了，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却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多少喜悦。
毕竟结果如何，她们都回不来了。她伸出手，指尖在瓶身上划过。
“不过我并不打算议和。”黑暗界让“恐怖”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你看，这是我的妹妹，她多么可怜，你觉得我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吗？铁血的兴衰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的损失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所以你袭击铁血，成为铁血的领袖只是为了报复？”欧根的手从酒瓶上挪开，搭在了自己的腿上。
“不，这只是一方面。我的妹妹复活得并不完美，我需要蕴含着强大生命力的事物。而为了获取这件物品，我必须拥有与他们交涉的资本。”
“看来你并不是因为与威尔士的约定才将我唤醒的。你希望我去交涉？你想要什么？”
“重樱即将举办天宇启户祭。据说只要在那天向天神永炽祈愿，一切都能变成现实。而且我最近确实察觉到磅礴的生命力正在从重樱涌出。我对此进行了追溯，发现这个现象最初显露的时段正好是‘海若’现世的那段时间。”
“你想要‘海若’？”
黑暗界点了点头：“只要妹妹完美活过来，那么什么仇都可以消弭。”
她的手从“恐怖”的头发上移开，指尖在那张没有血色的苍白脸颊上按了两下。“恐怖”的皮肤凹陷了下去，当她将手指抬起后，其脸颊上的凹坑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恢复圆润。
“你是在威胁我？你觉得你可以影响诸国之间的和谈？”
“为什么不能呢？各国之间的合作就像是一根蛛丝，看似坚韧但随时都会在强风中断裂。哦，忘记告诉你一个事情了，为了让和谈更平等，勒斯已经表明他会让威斯克死在卡伦斯特。
“呵呵，是不是很讽刺。一场以和平为准则，带有玫瑰芬芳的会议却要以某人的牺牲为代价。这就像是摘取玫瑰的人忘记了玫瑰枝条上的尖刺一般可笑。玫瑰之城，果然名副其实。”黑暗界脸上的笑容洋溢着死亡的气息。
她确实已经死了。占据她躯壳的是另一个灵魂。她与她妹妹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已经化身为死亡本身。欧根盯着她那双阴郁中夹杂着狠辣的眼睛，如此想道。
“重樱是铁血的盟友，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欧根斩钉截铁地道。
“无论你是否了解‘海若’？”
“是的。”
“哪怕它能复活你所有死去的战友？”
“是……你说什么？”欧根不禁站了起来。她双手撑着桌子，想要从黑暗界的眼中看到欺骗，然而她的眼睛中除了死亡和狠辣，什么都没有。
一位死神，居然跟自己谈论复活。欧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某个荒谬的童话中一般。
“我确实执掌死亡。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去研究生。生与死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更何况我是为了复活妹妹才沉沦于死亡的海洋。”黑暗界低下头，鼻子贴在了妹妹苍白的发丝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缓缓吐出：“只有执掌了死亡，才会真的明白生的宝贵。”
“我会去的。我会将‘海若’带回来。不过你需要向我保证，你可以复活我的姐妹们。”
“当然，而且我会向你预支部分报酬。为了庆祝我们之间的合作，要不要喝上一杯产自卡伦斯特的白葡萄酒。我从未体会过和平的味道，我对此十分垂涎。”
欧根低下头看了眼桌上的白葡萄酒，摇了摇头：“我改变主意了，这瓶我要放回去，不过我会再拿一瓶新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瓶酒也是产自卡伦斯特。”
黑暗界的嘴角微微扬起：“那真是太好了。白色的葡萄酒总是令我不快。”
“相信我黑色的只会令你更不快。”欧根将那瓶酒放回了原位，从下面一层取出了另一瓶卡伦斯特葡萄酒。
“黑色可比白色好多了。至少很真实。”黑暗界晃动着盛着葡萄酒的高脚杯抿了一口，优雅得就像是一位皇家的淑女。
“看来你身上还带着几分皇家的影子嘛。我就不行了。”欧根仰头喝下了一杯酒，抹了抹嘴巴，“能告诉我你会预支什么报酬吗？”
“我已经见过U101了。我能让她恢复清醒。不过请不要在我的面前再提起那两个字。”黑暗界仰头喝下了杯中剩下的酒，举止比刚刚粗鲁了许多，“我讨厌皇家，我讨厌虚伪。”
……
U101的房间十分干净，甚至比自己的房间还干净。欧根甚至可以嗅到一股花的芬芳，还能看到墙上装裱的几幅颇具有死亡艺术感的挂画。
此时U101正蹲坐在角落，瑟瑟发抖地看着四名陌生的来客。
“怎么样，我没有亏待她吧。科勒是个好孩子，做事一丝不苟，我对他很满意。”黑暗界揽着“恐怖”纤细的腰肢，对欧根吹了声口哨。
也许是被夸奖的原因，科勒低下了头，脸颊带着几分红晕。
“快点开始吧。我不希望看到一个更疯的U101。”欧根只是瞥了一眼科勒，便朝U101走去。
“孩子需要夸奖的。你以后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好妈妈。”黑暗界给了科勒一个眼神，后者懂事地关上了大门。
黑暗重新降临，这让U101似乎轻松了一些。她紧绷的身体舒缓了下来，但双眼仍然盯着朝自己走来的陌生人。
随后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彻底被黑暗吞噬。
那是真正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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