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烛夜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样的手段连说说都觉得残忍不可思议，玉烟染却真的这般做了。
“不错，是我。”她抬头，“是我捅了自己一刀，故意在众人过点丹亭的时候被他们看到。”
“那公主见四驸马”
玉烟染笑了一下，“当然是为了把她往深渊里再推一推，想来四皇姐夫，也十分愿意这么做。”
“这都是公主故意诱导的结果吧。”烛夜刻板沙哑的声音满是冷意。
“是。”玉烟染答得平心静气，“姑姑，我要杀了柔章，给云兄报仇。”
烛夜审视地望着她，仿佛在判断她的决心。
玉烟染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退让。
她的眼底有自信又坚定的光芒流转，烛夜看着看着就败下阵来，不敢直视那样的光亮。
烛夜沉默许久，弯膝行礼，道：“请公主三思。”
玉烟染明白，她在以委婉的方式警告自己，一旦自己胡来，她不会帮忙，甚至会向皇兄告密。
这她早就料到了，毕竟烛夜只忠于皇兄，她帮自己，只是情分并非本分。
“姑姑，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这般做了，三思已无用处，唯有将此事做绝，杀了她，永无后患。”
烛夜被这扑面而来的杀气惊到，她明白公主说的没错，一旦柔章被放出来，她会想尽办法杀到玉烟染的。
“姑姑，你来我府上第一日时，我便说过，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就算我不择手段，我也敢堂堂正正地告诉你知道，这一点，我跟你保证过的。”
烛夜感慨地点了点头。
“所以此事，只要您问，我也愿意和盘托出。我要杀柔章，虽然法子曲折，但我没有见不得人的歪心思，只因她该杀！”
“我将此事告诉姑姑，是不忍姑姑猜来猜去，平白忧虑，姑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烛夜：“”
“姑姑若是不愿与我一道，我可以将你送回皇陵村，或者任意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就算你去皇宫将这一切告诉皇兄，我也断然不会拦着，还是那句话，她该死，我问心无愧。”玉烟染一字一顿说完这些，脑门上已经出了薄汗，显然，说出这番话可比敷衍周恒益要辛苦多了。
烛夜心中有犹豫、有担忧、有『迷』茫、有害怕，她明白，终于到这一天了，她要做出一个重要决定——是否将自己的后半生所有忠心献给柔缈公主。
这是一个宣誓效忠的机会，也是她走出公主府，过自由生活的最后机会，一旦她选择留下，公主会将她视为心腹，从此之后，她唯一忠心的人，将只会是柔缈公主，哪怕有一日公主要颠覆了皇权，她也必须站在公主身旁，与她同做大逆不道之人。
玉烟染无声等待着她的选择，心中也有些紧张，她盼着烛夜能理解她，陪伴她，因为前路实在太难了，难到她只想一味逃避。
但她不会『逼』迫烛夜，姑姑于自己有恩，无论如何，她愿意尊重烛夜的决定。她知道，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烛夜不愿意与她同流合污，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玉烟染低头喝了一盏茶，极有耐心地等着，一边等，一边盘算下一步对策。
最后，烛夜叹了一口气，撩起裙摆，慢慢跪下。
这是自来公主府后，烛夜给玉烟染行的第一个跪地大礼，以前行到一半，都被玉烟染坚决地拉了起来，这一次，玉烟染不会来拉她，她笔直地跪了下去。
“奴婢将追随公主，无论任何事。”
玉烟染坐在床上俯视她，笑得清淡得体，“姑姑请起，本宫得姑姑相助，心中甚慰，自然也不会辜负姑姑的追随。”
烛夜又谢，这才慢慢起身，屋里只有她们两个，烛夜晃悠悠地站起来，玉烟染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完全没有心疼或者要帮忙的意思。
烛夜心里叹了叹，玉烟染身上的强权气息太浓了，直让她错觉面前坐着的是另一位帝王。公主若是个男儿，只怕这靖国的天都得变上一变。
待她完全站直，玉烟染朝她微微伸出手，烛夜顺从地坐到她床边，玉烟染舒适地望着她，轻轻笑，“姑姑到底是疼我的。”
烛夜叹了口气，终于笑了一下，虽然十分僵硬，但眼中那抹柔光却是不容忽视的。
“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做？”她问。
“接下来嘛，”玉烟染歪了歪头，道：“我猜勇武伯府也会有人上门找我，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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