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陈夜下意识探出神识。
那力量忽然暴走，传出莫大的吸力，这一次的吸力比之前强大十倍不止，不仅把他的神识吸走了，还把他和赵拢月整个人吸入了其中。
其内是一个世界。
一个陈夜见过的破败世界。
蜉蝣洲之下，余拏舟一人阻挡千万鬼族的场景。
只不过相比上一次陈夜来到这里，这一次截然不同，余拏舟的气息微弱地几乎不可见，并且看不到余拏舟的身影，或者说看不到余拏舟意识的化身，只有那道法身默默支撑着没有倒下。
这道法相情况也不容乐观，身上布满各种各样的黑色污点，如同一块块斑点，其上爬满游魂，不断吞噬着余拏舟的法相。
赵拢月目光震撼，带着悲伤。
“余先生就是这么坚持了下来？”
陈夜点点头：“嗯，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要比现在好好很多，我们进来了，余先生都不曾察觉，要不就是虚弱到难以想象，要不就是余先生现在恐怕不在这里，可是他不在这会在哪里……”
不仅如此，陈夜两人甚至无法继续前进，仿佛在空气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扰他们继续前进，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折返。
陈夜气冲冲去找徐玄眞要说法。
谁知道这货干脆耍无赖：“一经离柜，概不退换，再者说了，余拏舟确实在里头，不过要更往里一点儿，在道源天地的另外一头。”
陈夜皱眉道：“另外一头？”
“道湖。”
此前陈夜听过这个地方，据说十分神秘，他的身上还有一面在某个拍卖会上买下的镜子，据说就是从这个道湖之中出来的。
不过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办法验证真实。
“那我要怎么过去另外一边？”
徐玄眞嘟囔道：“你非要掺和做什么？以你的修为，就算去了道湖，能帮得上那老家伙什么？看在咱俩的交情份上，我劝你一句……”
陈夜打断他：“我怎么过去？”
“唉，罢了，”徐玄眞叹口气，拿出两张黄符，在上头写写画画，半晌之后交给陈夜，“这第一张符箓叫千帆破尽，你到那座道源天地之后，将此符箓祭出，它会带你去到道湖之中，另外一张……”
“叫做自成天地，你进了道湖之后，一定要时刻将这符箓张贴在胸前，而且我警告你，若非必要，千万不要泄露气息出剑，懂了么？”
陈夜第一次见吊儿郎当的徐玄眞脸上露出这等神情，知道这件事极为严肃，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之后，带着符箓回到书院之中。
这一次他只是跟赵拢月知会一声，没有带上她。
毕竟太危险了。
由于陈夜只说再进去看看，并没有说明自己的真正目的，赵拢月也没有放在心上，任由陈夜去了。
来到道源天地之后，陈夜抬手祭出那道千帆破尽符箓，果然如同徐玄眞所说一样，这符箓出现在这里之后，张开一道金色光芒。
而后一路往前，将阻碍陈夜的那股力量撕开一道口子，陈夜目光一凝，没有半点犹豫，运转灵力追了上去。
一路破开道源天地，最后陈夜来到一座幽暗的光门之前，显然就是连通道湖的那道门，那道千帆破尽符箓也黯淡无光，化为飞灰。
陈夜遂拿出另外一道自成天地符箓，按照徐玄眞所说使用，抬步进了光门，然后一股腐朽的气息涌来，让陈夜的身体有种刺痛感。
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很像是被无数的游魂围绕着，带着深入灵魂的阴冷，以及一种从心底之中陡然涌现的悲伤。
陈夜睁开了眼。
眼前出现了一座灰沉的天地。
墨绿色是这座天地的一切！
这是一种破败、腐朽的颜色。
和九荒一样，这里没有日月，但是不一样的是，这里不是完全黑暗，有很多的光，而这些光源，却让陈夜不寒而栗。
因为这些光源……是无数死去的亡灵！
密密麻麻挤满天地，而且和陈夜此前见过的游魂不一样，这种亡灵身上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那种陈夜感受到的腐朽气息，便来源于此！
最让陈夜注意的，是他们身上的一道符文！
晦涩复杂，像一座断裂的桥，散发这和天地一致的墨绿色色调，闪烁之间，陈夜还能感受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陈夜有种感觉，或者说……直觉！
这符文是某种束缚！
由于陈夜早早将徐玄眞给的符箓贴在身上，周围三丈在进入此地之后，有金色的光芒守护，使得这些亡灵，忽视了他的存在。
陈夜还发现，这些亡灵对于徐玄眞符箓，很是惧怕，随着他往前，光芒触碰到的亡灵都会发出某种凄厉的喊叫，然后快速躲开。
没有停留太久，陈夜继续往前。
之前徐玄眞的嘱咐他记着，现在又看到这样的景象，更是不敢马虎，所以陈夜并未冒险升空，而是在地面奔行。
灵力也几乎不用，防止泄露气息引起变故。
如前往前走了有个两日，陈夜都没能有什么发现，这一路走来，除了满地的残骸和数不尽的亡灵之外，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
没有光，没有灵气，没有生机。
陈夜很难将这个地方和道湖两字联系在一起。
又过了一日，陈夜忽然抬起头来，轻轻一跃，跳到一颗枯树之上，来获得更佳的视野，远远看到一座巨大的佛像。
陈夜便朝着那佛像而去。
这座佛像看着不远，可是仍旧花了陈夜两天的时间，才终于抵达其脚下，此刻终于在一片幽暗光芒之中看清其真面目。
这是一座破败的佛像。
脸庞已经被侵蚀，看不清原本面目，原本应该是以黄金铸造，可惜在岁月或者此地那股奇异的力量侵蚀之下，变得如青铜般墨绿。
只是陈夜隐约觉得，这佛像的面容自己曾经见过。
至少脸庞轮廓很熟悉。
陈夜又看向佛像的底部，忽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就在他看向那个方向的时候，无数的亡灵忽然被什么东西吓到，四散逃开，使得陈夜的面前出现了一条道路。
道路的尽头，盘坐着一道亡灵。
金纹遍布全身，此刻缓缓抬头。
和陈夜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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